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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行员报告:在F-14A“雄猫”上飞行与战斗

飞行员报告:在F-14A“雄猫”上飞行与战斗


作者:保罗•尼克尔
原载The Warzone
来自空军之翼

  从追逐SR-71“黑鸟”到发动机在机身下爆炸,这位年轻“雄猫”飞行员在冷战时期的生活绝对不会沉闷。
  1982年,保罗•尼克尔作为一名初出茅庐的海军飞行员,前往圣地亚哥附近米拉马海军航空站(也被称为美国战斗机城)的VF-24“叛徒”中队报道。他将要驾驶的是当时仍然有点不可琢磨不透但已非常强大的格鲁曼F-14A“雄猫”战斗机。抵达后不久,他将搭乘“游骑兵”号(USS  Ranger)航母开始自己的首次战斗巡航。


本文作者与F-14战斗机的夕阳剪影

本文作者保罗•尼克尔和VF-24“战斗叛徒”中队的F-14A战斗机

完美时机
  我是在1982年秋抵达VF-24的,当时“叛徒”中队刚在“星座”号航母(CV-64)上完成了一次西太平洋巡航,正着手准备接下来在“游骑兵”号(CV-61)上的作战部署,这次巡航将于1983年夏天开始,这对于我和来自补充航空中队(RAG)的雷达拦截官(RIO)来说是一个完美时机。在轮换初期抵达中队,意味我们能在实际部署前中队的所有准备训练和海上训练中受益。我立即被中队的专业精神所折服,F-14机组之间也显示出伟大的协作精神。
  当时我还从未体验过中队生活,这与我飞行生涯中经历的所有事情都不同。虽然我不再是学员,但仍有大量东西需要学习,这是我自开始飞行以来的第一次没人在成绩单上记录我的表现。这并不是说我不需要对自己的训练做学习总结,而是要总结集中在需要改进之处,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自我批评。这对我来说很新鲜,也是一种解放!
  另一件新鲜事是我在中队里获得了一份工作,不再是一名刚毕业的学员飞行员。我负责领导“中尉工作队”,我不知道这个名字的来历,我们的工作就是让中队的房间保持干净整洁。此外由于中队即将部署在“游骑兵”号上,所以在上舰前我们必须整理好航母分给我们的所有房间,这项工作让我非常忙碌,我和中队执行官(XO)紧密合作,使我对他有了充分了解。他是一名飞过F-4“鬼怪”的越战老兵,热爱生活且充分享受生活。我当时还不知道,在接下来的海军服役生涯中我将与他保持紧密联系。


作者的F-14座舱自拍

追逐“黑鸟”和躲避导弹
  一开始我感觉中队飞行计划表节奏太慢,仅比RAG提供了更多训练架次。但随着航母部署的逼近,飞行训练的节奏也以快速增加。我们的作战部(也被称为“Ops”)做得很好,安排我飞了各种各样的训练飞行。其中一次是“雄猫”双机编队飞往洛杉矶西北部的管制空域,在那里对SR-71“黑鸟”进行拦截。这是对RIO拦截高空高速目标是个很好的训练。
  由于两种飞机在速度和高度的差异,这种拦截非常具有挑战性,满足导弹发射条件的时间窗口只有短短几秒。以飞行员角度看压力非常大,因为在来回进出管制空域时作为僚机的我需要在夜间云层(我们称为“飞入粘液”)中与长机保持密集编队。
  我非常喜欢的训练任务是低空飞行,一般是一次导航和计时训练,“雄猫”有一套相当可靠的导航系统,而且我们还携带了标出了航线和时间的备份航图。这项训练最棒的部分是你能在极低高度体验到前所未见的速度感和景色,不好的地方是犯错余地很小,操纵失误将几乎没有改出时间。
  我们也做了低空拦截任务。我对其中一次飞行记忆犹新,两架“雄猫”在内华达山脉的一个管制空域飞行,穿越狭窄峡谷练习拦截。在座舱中看到的景象就像如今的视频游戏,只是岩石更加真实,风景令人叹为观止。我们还在死亡谷和巴拿马谷练习了躲避地空导弹,这对于飞行员来说很有趣,但后座RIO就惨了。因为这种训练会涉及做五花八门随机机动,只有飞行员才知道自己即将要做什么机动,RIO只能在后座老实待着,很容易晕机。在真实作战环境中,RIO会把注意力完全放在舱外,搜索来袭导弹,而在这种训练中,空中并没有真实的导弹,只有座舱显示器上模拟导弹的电子信号。


VF-24雄猫的编队飞行

脆弱的大猫
  我们大部分训练飞行是空战机动(ACM),我们会与不同型号的其他战斗机对抗,典型ACM训练是对抗A-4和F-5,一般在圣地亚哥西部的南加州空域或亚利桑那州尤马以东空域飞行。有时我们也会与海军或陆战队的F-4对抗,还曾与空军的F-15交手。


与海军的F-4战斗机进行对抗训练

  但我们不会进行F-14之间的1 V 1对抗,因为在我加入VF-24之前的不久,中队在1 V 1同型机对抗中损失了一架“雄猫”。1 V  1同型机对抗的问题是两架战斗机性能相同,战斗胜负取决于机组的能力。一般来说这种对抗仅限于后半球攻击,所以空战会迅速演变成狗斗,由于存在发动机问题,所以这对于F-14A来说并不是件好事情。
  F-14A的TF30涡扇发动机在低速和高攻角全加力状态下很容易出现压气机失速,任何尾流或偏航导致的湍流进入进气道都有可能导致压气机失速,而且在这种情况下,单发压气机失速可能就会因推力不对称而使F-14陷入水平螺旋。这就是电影Topgun中发生的事情,也是那架“叛徒”中队的F-14遭遇的险情。


F-14A脆弱而敏感的TF30涡扇发动机

  那架F-14实际上已经从螺旋中改出,这可能是史上第一次,但发动机因螺旋过久过热而无法重启,最后机组不得不弹出飞机。VF-24干脆禁止了1 V  1同型机对抗,直到我加入中队的几年后,在制定了一个非常细致的1 V 1同型机对抗规则后才恢复。
  我进入VF-24后不久,一名飞行员和一名RIO被选中去参加Topgun武力投射课程。他们都是在VF-24的首轮服役,也都参加了上一次“星座”号的巡航,由于表现出色被中队长送去了Topgun。
  大多数战斗机中队会在两次巡航间的正常轮换期中向Topgun派出两人接受培训,当时我对Topgun还知之甚少,只知道他们能提供假想敌飞机。随着这个机组课程的进展,我很快就了解到他们接受的训练远远超过我之前参加过的任何训练,他们结束Topgun为期6个星期的战斗机战术训练后很快将成为VF-24中队的长机。虽然我没有报名参加Topgun训练的资格,但我决定在下一个中队轮换期尝试申请一下。

加速部署准备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开始加速为下一次巡航做准备。我们去米拉马完成了一次“机炮分遣”(Gun Det),所谓“分遣”就是分遣队的简称,也就是你要被部署在基地之外的其他地方。分遣总是很有趣,因为能与不同中队聚在一起互相交流,并建立起伟大的友谊。可惜的是当时军费紧张,使我们无法被部署到另一个基地,所以海军就干脆把所有机炮训练从太平洋空域转移到了米拉马。如果你无法离开母基地,那么圣地亚哥也是个相当不错的地方。
  在这次分遣中,中队被分成了四个小队,他们击中了大多数目标。我们向拖曳空靶开炮,无需赘叙,我们能够精确计算出每个飞行员的命中率。每天训练结束后,我们都会观看当天的照相枪胶卷并进行总结。虽然机炮射击在很大程度上由飞行员完成,但在每次射击中,RIO在监视航线和锁定目标方面都发挥了重要作用。
  在F-14上射击M61机炮是束手束脚的,每次射击都被限制在50发,只用半秒钟就能完成。我们中队获得了第一!在分遣结束时的表彰会上获得了优胜奖,总而言之这是很棒的一周。我在高中就喜欢玩步枪射击,操纵F-14空中射击对我来说很自然,我做得很好,这将有助于我未来在F-14上的飞行生涯。
  我们做的其他分遣还有在内利斯空军基地为期两周的“红旗”演习,以及在内华达州法伦海军航空站的联队级分遣。与今天不同的是,上世纪80年代时美国空军和海军的联训很少。这次“红旗”是我参加的第一次跨军种联训,体验完全不同。“红旗”的设定场景和训练规模都更大,从直升机机降和B-52升空,还有介于两者之间的许多飞机。我们在内利斯遇到的最大问题是误创禁区,我们需要在只凭借地形图和地标的情况下避开托诺帕测试靶场和51区,结果一再闯入禁区,无视他们的规矩,这让空军很恼火,几次威胁要把我们赶回老家,但最后还是没有这样做。
  “红旗”结束后不久,我们去法伦待了两周,与第9航空大队(CAG-9)旗下的所有中队进行磨合训练。CAG-9有一个直升机中队、一个E-2中队、一个S-3中队、一个A-6中队、一个EA-6中队、两个A-7中队和两个F-14中队,这些中队将一起部署在“突击者”号航母上。法伦是个适于飞行的好地方,位于沙漠高原,地势崎岖高耸的东部坐落着一系列训练场,而且没有内利斯讨厌的空军规矩。这些训练场已经配备的空战机动仪表(ACMI)仪器,能对训练进行记录以便于任务总结,甚至还能模拟并记录空空导弹射击,并模拟地空导弹威胁。我们开始做了很多单项任务训练,随着训练的进步,演习规模逐渐变大,最后进行大规模协同打击任务训练。


突击者号航母

成为LSO
  这些中队磨合完毕后,我们就作为“突击者”号的舰载联队开始海上航行训练。一开始只涉及刷新飞行员上舰资格,每位飞行员都需要完成几次昼夜拦阻着舰,除着舰信号官(LSO,有时也被称为“桨”)外,其他飞行员无需留在“突击者”号上。接下来开始持续10天的上舰训练,然后是持续5周的上舰训练,最后是持续一周的航母作战准备评估(ORE)。所有这些训练都是在加州南部沿海水域完成的。
  在我向VF-24中队报到时,我就告诉作战官和LSO自己有兴趣成为一名LSO。我觉得以另一个角度观察舰载机进近和着舰,能都对我保持“雄猫”上舰资格帮助颇大。成为LSO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但我觉得这能让我成为更好的舰载机飞行员,同时中队也一直在寻找有意承担这一责任的飞行员。一开始我在陆上着舰练习(FCLP)期间与中队LSO一起参加了为期两周的LSO学校,然后登上航母上与联队所有LSO一起工作。
  最终我获得了中队LSO资格,维持整个中队的着舰表现就成为我的巨大责任。在上舰训练期间,我开始积累指挥飞机着舰的经验。在CAG-9中,LSO被分为四个小组,我们每四天就要值一次班。我当班时,每人需要在LSO平台负责引导5到7架飞机着舰,飞机回收作业的总数量是15至20架。我们在当天一般不做飞行,集中在另外3天飞行,所以每四天就会错过一次飞行,航母调度员对我们进行了特别照顾以便在进度上跟上其他飞行员。
  每次飞机回收作业都是处于一名联队LSO和来自不同中队的五到六名LSO的全程监视下,我们在联队LSO的眼皮底下轮流指挥回收。我们其中一人是记录员,记录下每次着舰的的飞机编号、勾住了哪根拦阻索、着舰成绩和LSO评价,每次回收作业结束后,我们都会前往准备室,向着舰的飞行员总结。


负责引导舰载机着舰的LSO们

  我非常喜欢在LSO平台上的工作!站在阳光灿烂的白天或遍布繁星的夜晚,看着那些令人敬畏的机器呼啸着上舰绝对是一种惊人体验。和亲自驾驶“雄猫”不同,我似乎更适应担任LSO。我很快就练就了判断不同舰载机进近空速和下滑道的火眼金睛,在后续LSO训练中快速进步,当然最大好处是提高了我自己的着舰表现,虽然和顶尖飞行员还有差距,但的确进步很大。


从F-14俯瞰航母

实弹射击
  我们的训练大量涉及航母战斗群的模拟防御,特别是对航母本身的防御。我们中队已经在米拉马Topgun学校的舰队空中优势训练(FAST)中接受过这项训练,在一系列课堂讲座之后上模拟器进行了训练。当时正处于冷战高峰时期,FAST训练的重点是保卫航母战斗群免受苏联“熊”、“獾”和逆火轰炸机以及其携带的所有空面导弹的袭击,涉及大量电子战和电子对抗措施。
  模拟器是练习这些任务的最佳场所,但在上舰训练期间,我们要在假想敌飞机对航母战斗群实施模拟攻击的同时进行FAST作战指挥和控制,优势我们也要模拟苏联飞机对自己军舰实施导弹攻击剖面。有次飞行令我至今难以忘怀。
  我们大约从80公里外正向目标舰飞行,高度大约13700米,速度马赫1.4。下降超过大约10700米高度时,我突然撞到了座舱右侧,同时耳边传来敲打座舱盖的声音,每秒好几次。经过持续约五到十秒的激烈震荡后,我慢慢收小油门,结果表明原来是左发压气机失速了,一旦我关闭加力,失速就停止了,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我们继续保持导弹攻击剖面飞行,最后在低空超音速通场中飞越了目标舰的尾部甲板,让一大群水手在下方欢呼不已。
  我的第一次巡航前要做的另一件事是实弹射击。之前我们在几乎所有训练任务中挂载的都是AIM-9“响尾蛇”训练弹,“响尾蛇”是一种红外制导空空导弹,训练弹只有引导头没有战斗部和火箭发动机。由于导弹非常昂贵,所以实弹射击的机会很宝贵,我们偶尔才能有试射全新导弹,评估其包线不同区域的机会。另外当老式导弹接近保质期限时,也会在实弹训练中被消耗掉,我的首次实弹射击就是后面这种情况。
  那是在洛杉矶西北的海面上空攻击一架无人机,我们很幸运地用雷达发现了无人机,将其锁定后耳机传来良好的导弹锁定提示音。我无法看见目标,因为它非常小,雷达显示器显示我就在目标正后方2公里处。我听到锁定音后扣下了扳机,导弹立即离开右侧挂架,我听到嗖的一声,看到一道白烟,导弹发射时将飞机瞬间推向左侧。这是一次无战斗部射击,所以没有看到爆炸火球。我们回到米拉马后并被告知射击成功,“响尾蛇”非常靠近无人机。这次实弹射击虽然平淡无奇,但如果我要在战斗中发射导弹,就知道了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


由于导弹非常昂贵,所以实弹射击的机会很宝贵

  上舰训练顺利结束,我们准备好了巡航。我们的这次巡航将持续七个半月,先在珍珠港停留一个星期,然后前往菲律宾、新加坡和泰国,最后在伊朗南部的北阿拉伯海渡过一段时间。自伊朗人质危机爆发以来,北阿拉伯海一直部署着一艘美国航母。但这次危机在我们巡航前好几年就已经结束了,美国政府已经决定不在那里连续驻扎航母。
  我们抵达那里后接替“中途岛”号,逗留几周后前往澳大利亚珀斯、霍巴特、塔斯马尼亚和悉尼。之后我们将返回菲律宾渡过漫长的圣诞假期,然后前往香港、韩国、夏威夷和圣地亚哥。这听起来几乎是一次豪华游轮之旅!但是在我们离开前的最后几天,关于尼加拉瓜骚乱的传言开始蔓延。

一路向南
  7月中旬,“突击者”号在清晨离开北岛码头,在码头挥手告别的所有军属都知道有事情发生了,但包括我们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一出海就迅速转向南,航母战斗群左转前往尼加拉瓜海岸。第二天飞行甲板上的一名水手被吹入大海,他的尸体从未被找到。
  第二天早上,我们被“全舰战备部署,全舰战备部署,所有人奔赴战斗岗位......这不是演习!”的广播唤醒。原来“突击者”号在与补给舰对接补给时,并排航行的两艘军舰因文丘里效应发生了碰撞。虽然碰撞不是很严重,但损坏了航母右舷的升降机,抵达菲律宾后才能维修。
  我们继续向南进入尼加拉瓜海岸,入站就位。接下来大约一个月时间里,我们一直驻扎在那里,接待从中美洲国家来的所有贵宾,并进行飞行表演展示舰载机联队力量,这真是“突击者”号的一段悲惨时光。
  这艘船原本应该返回造船厂接受维修的,但这次维修被推迟。“突击者”号无法生产足够淡水,因此在此期间需要配给用水,就在你全身抹好肥皂淋浴时,带着一丝喷气燃料味道的花洒会被突然切断,让我学会了在抹肥皂前先用五加仑水桶接水。此外在温暖的太平洋沿海水域,工程部门无法让航母保持冷却。我们中队住在一个110人大通铺里,里面大部分是士兵。每天早上0100至0200当大多数人开始睡觉时,房间温度会超过37度,导致大多数人睡眠不足。作为一名中尉,我做了能做的一切事情,尽量忍受这里的糟糕环境。
  最终如新闻周刊所称,里根总统的“炮舰外交”已经结束,我们得以向西前往珍珠港,不久后到达太平洋较冷的水域,航母也开始降温。我们在距离第一个“啤酒日”(在海上持续航行45天没靠港)前的一两天抵达珍珠港。这是一个美丽的早晨,太阳刚刚升起,我们在夏日阳光下以曼宁礼默默地滑过“亚利桑那”号纪念馆前往码头。


“亚利桑那”号纪念馆

向西推进
  在檀香山短暂放飞自我后,我们在太平洋上西行,远远落后于时间表。航母飞行作业要求迎风航行,这可能要求航母转向180度反向航行,因此飞行作业在我们前往菲律宾群岛时一直受到限制。但即便这样,“雄猫”中队还是在夏威夷西部就开始了警戒任务。


5分钟警戒的雄猫

  正常警戒任务要持续四小时,一开始你要穿戴飞行装备并在15分钟警戒(Alert  15)的前两个小时待在准备室,这意味着你在接到紧急起飞命令在15分钟内升空。两小时后你要登上5分钟警戒(Alert  5)飞机并在座舱中枯坐两小时。5分钟警戒飞机就停放在弹射器附近,接到命令后能在5分钟内升空。当你坐在警戒飞机里,放下头盔遮光镜后很容易昏昏欲睡,突然被机务长的猛烈敲击惊醒,原来警报已经发出了。


与机务长的合影

  放下座舱盖,启动发动机,获得最终惯导导航点,解开链条和轮档,滑行到弹射器上,这一切都要在三到四分钟内完成。接到起飞命令后五分钟内,你已经脱离弹射器并加速飞向一个未知目标。想象一下在五分钟内弹射一架大猫,不可能有比这更匆忙的事情!通常你不知道为什么被弹射,有时是为了识别船只,但一般是拦截包括苏联“熊”和“獾”轰炸机在内的不明飞机。苏联人会在距离航母战斗群数百公里的地方拦截并被连续驱离,直到离开该海域,远离航空母舰。


驱离熊大妈

  我们在夜间抵达菲律宾苏比克湾,在我醒来之前,菲律宾工人已经登上航母并开始维修右舷发生碰撞的地方。我们在那里呆了两个星期,飞到库比角海军航空站,和克拉克空军基地的空军飞机一起训练,并做了进行夜间FCLP以维持着舰技能。
  离开菲律宾时我们仍远远落后于时间表,因此取消了前往新加坡和泰国的计划,直接前往北阿拉伯海。“中途岛”号不能越过特定纬度线以南,除非我们出现在这根纬度线以北。

北阿拉伯海
  我们现在是北阿拉伯海的值班航母,花了几个星期的时间来完成一个非常详尽的飞行计划表。由于我们在第4季度后半段时间都将停泊在港口,所以现在我们有大把燃油。大部分飞行都涉及拦截伊朗飞机并检查/拍摄过境船只,苏联飞机偶尔会出现来监视我们,为我们提供一些更高调驱离任务的目标。


拦截苏联熊式巡逻机

  我们还上岸访问了阿曼空军,他们装备的是霍克“猎人”和“美洲虎”,飞行员是英国人,他们像了解自己的手背一样了解这个国家。他们喜欢飞得很低,无论你飞到多低,无论你飞在平地上空还是峡谷中,他们总是低于你。与他们一起飞行真是太刺激了。


阿曼空军的猎人战斗机

  1983年10月21日我们告别了北阿拉伯海,开始向东南方向的澳大利亚珀斯航行。10月23日没有飞行,我们在准备室参加了一次全体军官会议(AOM),突然间航母开始严重倾侧,这意味着我们正在急转弯。所有人面面相觑,每个人都知道有事情发生了。5分钟内,舰长在广播中宣布黎巴嫩贝鲁特的美国海军陆战队营房刚刚被炸,我们被命令返回北阿拉伯海。
  需要提一下的是,80年代初的通讯效率远不能今天相比,没有互联网,没有电子邮件,没有手机,也没有个人电脑,普通邮件寄回家的时间大约是一个月。在港口,你可以拨打国际长途电话,但费用非常昂贵。在菲律宾有一座小楼,里面装满了电话亭,你把电话号码给店员,然分到一个电话亭,最终电话铃响了,你才可以拿起话筒通话。此外航母上没有CNN,来自家乡的消息也非常有限,所以我们很少知道世界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因此随着时间的推移,由于缺乏外部信息和持续不断的战斗准备,你几乎感觉正处于战争边缘。在冷战期间,任何战争都可能快速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
  我们很快回到北阿拉伯海。人们普遍认为军营爆炸事件是伊朗煽动的,因此迅速规划了对伊朗的打击任务,我们开始对整个打击任务进行演练。11月1日,我们听到了另一次“全舰战备部署,这不是演习”的广播。四号主机房爆炸,火灾持续数小时,最终被扑灭,但导致6名船员死亡和35人受伤。这次为期七个半月的“游轮度假”已经成成一次非常令人沮丧的经历。
  最终事情回归正轨,但我们在北阿拉伯海的部署仍看不到尽头。在军营爆炸后在可预见的将来,北阿拉伯海又要常驻航母了。由于我们在这里待了太多天,在4季度初就差不多用光了大部分燃料分配,舰载机飞行面临窘境,这让联队长最终决定裁剪飞行天书,仅维持必要的夜间飞行训练,让飞行员维持每隔7天就要进行的夜间着舰训练。
  这段时间里唯一的亮点是“啤酒日!”一般来说航母上不提供酒精饮料,但是如果航母在海上连续航行了45天,那么这天就是啤酒日。这显然是一个不需要飞行的日子!航母上每个人都可以分到两瓶啤酒。在这种苦闷的日子里,机组人员至少还能在飞行时离开航母几个小时,可怜的水手们就只能一直待着航母上。
  第二个“啤酒日”没有那么令人激动,因为我们已经在海上漂泊了90天,变得非常沮丧。  终于在圣诞节后的某个时候,开始流传起“中途岛”号会来解救我们的留言,最终流言成真。如果我们早几天被允许离开北阿拉伯海,我们本可在泰国或新加坡停靠港口打电话,但正如我们来时那样,我们被禁止越过那条神奇纬度线以南,除非“中途岛”号出现在它的北面。

漫漫回乡路
  当我们站在飞行甲板上第二次经过新加坡时也没有停靠,我们只能向这座城市挥手致意。  第二天早上,我们向南绕了一点路穿越赤道,然后驶向北方。在上午穿越赤道的仪式上,我们这些“蝌蚪”们终于成长为“老水手”。
  我们在菲律宾短停,然后向东前往珍珠港。我们在航母高速向东航行中见缝插针地进行夜间飞行。靠近夏威夷时,我们终于恢复了5/15分钟警戒任务。在夏威夷,我们接上“老虎巡航”成员,这些家属们被允许一同搭乘航母返回圣地亚哥。
  我非常幸运,爸爸在“老虎巡航”中和我待了一周。他是二战海军退伍军人,在太平洋战区驾驶B-24“解放者”,他在海军的4年服役中曾经乘坐过一艘军舰从圣地亚哥前往夏威夷,这次“老虎巡航”让他终于完成了从夏威夷到圣地亚哥的返程之旅。
  在前往圣地亚哥的一周时间里,“老虎”们的时间表被排得满满的。舰载机联队为他们进行了一次航展,他们还能参观航母的所有部分。在“突击者”号抵达圣地亚哥的前一天,舰载机中队飞往各自海军航空站,在米拉马的跑道上空完成全中队通场后,我们依次脱离,做了很长一段时间里的首次岸上降落,回家的感觉真棒。


老虎巡航

  第二天早上,当“突击者”号停靠北岛海军航空站码头后,全体船员和“老虎”们离舰。我们将在七个半月后如期返回,巡航结束了,我幸存了下来!

战斗机德比
  轮换期又开始了,老机组开始离开中队执行岸上任务,菜鸟机组开始从补充航空中队抵达中队。在我们回家后不久,我被告知中队长和作战官已经选中两个机组参加Topgun火力投射课程,我将成为其中一名飞行员。参加这次Topgun课程前,我对“雄猫”已经感到非常自信,可以直面挑战,这真是梦想成真!
  结束Topgun的课程后,剩余时间就和在VF-24中队的首次轮换期差不多。另一次的“红旗”演习,另一次的“机炮分遣”(这次是在埃尔森特罗海军航空设施),再次来到法伦和尤马航空站参加战斗机飞行战备项目(FARP)和战斗机德比。
  战斗机德比是西海岸所有F-14中队之间的年度比赛,每个中队都会在一年中的某个时间被部署到尤马,在尤马以东的仪表训练场内训练。所有训练任务都是两架F-14战斗机对抗四架Topgun假想敌飞机外加一架试图从后方潜入的飞机。
  VF-24已为战斗机德比进行了精心准备,根据空域、威胁及对方预期战术制定了战术。我是最先出战的双机小队的长机,我们加速到大约1.1马赫开始截击,RIO做得很出色,发现对方正在使用钳形战术并察觉了试图从后方潜入的飞机。在前半球射击中,我们干掉了对方两架长机后掠过对方僚机飞到训练场东南角,减速,交叉转弯迎向正在追赶我们的僚机们,试图用雷达和肉眼重新发现它们。当然,体形微小的假想敌目视跟踪F-14不成问题,因为我们尺寸巨大,被假想敌飞行员戏称为“铝制乌云”。


“铝制乌云”

  我们立刻开始加速,当重新发现对方时,其中一架正向我横滚转弯,另一架正飞向我的僚机。我们立即开始防御转弯,同时了个花招使我击落了咬住僚机的假想敌,不久后僚机也击落了正在攻击我的假想敌。我们立即向西方脱离,很快耳机中传来“停止交战”的命令。
  我们返回尤马,降落并对两架F-14进行过度应力检查。我们小队表现完美,在击落4架假想敌的同时自身无一被击落,还发现了潜入飞机。中队的其他小队也表现出色,我们的战术奏效了。最终“战斗叛徒”中队成为1984年战斗机德比的冠军!


VF-24的战斗机德比奖杯

发动机爆炸
  1984年10月,我们在圣地亚哥附近的警戒区进行下午飞行训练的准备,我已经不记得具体任务了,只记得我是“雄猫”小队的长机。
  我们从米拉马24号左跑道起飞,VF-24中队从不做双机密集编队起飞,僚机一般在长机开始滑跑后10秒钟滑出,我在跑道左侧,僚机在右侧。我开启最小加力,达到135节(250公里/小时)时缓缓拉杆,突然机身右侧传来巨大的轰隆声,飞机立即开始向右偏,我踩左舵把飞机保持在跑道上,同时继续慢慢拉起飞机。
  在拉起中我加大油门,并仔细观察迎角表,保持在14个单位以下。在F-14服役早期,曾发生过因发动机故障导致左右大推力不对称,飞机进入更高迎角而坠毁的事故。早期F-14的另一个问题是发动机非包容性事故,曾有飞机因发动机爆炸解体而遭受严重损坏,让机组不得不弹射。幸运的是现在每台TF30发动机都被装在一个500千克重的钛机匣中,以防万一。
  为了防止平面尾旋,F-14还增加了发动机失速警告系统,其中包括挡风玻璃两侧闪烁的琥珀色灯光,以及反复发出的“右发动机失速”声音警告。这个声音警告在轰隆一声后立即响起,而且没完没了!以至于我都无法和RIO以及空管进行正常无线电通话。
  我飞离机场来到海面上时,僚机赶了上来。最终我们提高无线电通话音量,能够听清彼此和空管说话了。我们绕回东边,向米拉马做了一个单发进近。滑回停机坪关闭剩下那台发动机后,我下机查看了右发加力燃烧室,里面充满了破损的涡轮叶片,我现在最大的遗憾是没有拿几片作为纪念品。僚机降落后,我们对这次短暂的飞机进行了总结,他们告诉我们,当发动机爆炸时,喷出的巨大烟雾暂时遮蔽了我的飞机。我又一次死里逃生了。


F-14A因发动机故障而坠机的例子比比皆是

Topgun教官
  接下来中队将要被部署到“小鹰”号(CV-63)航母参加巡航,很快我们又开始忙于上舰训练。中队长给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我刚刚结束了在VF-24的三年服役期,Topgun邀请我去担任教官,但不幸的是中队长回绝了他们,他需要我参加“小鹰”号的这次巡航,因为有中队LSO退役前往航空公司任职。
  这意味当巡航结束时,无法保证我仍可获得去Topgun任职的机会,这让我有些失望。但但如果我不去Topgun,就没有比VF-24更好的地方了,我现在担任飞行员教官和中队LSO,过得很快活。
  这次巡航结束后不久,我们彻底改造了机库中的中队准备室。因为好莱坞决定拍摄一部关于Topgun的电影,他们相中了中队准备室,准备用来拍摄影片开头的教室场景。好莱坞霸占准备室大约一个星期,他们用巨大的聚光灯照在窗户上,把烟雾从机器喷到房间里,汤姆•克鲁斯、安东尼•爱德华兹、方•基默和其他演员忙着拍摄各自的镜头,我们在拍摄间隙四处游荡。亲眼见证《壮志凌云》电影的拍摄很有趣,但不幸的是我们太忙了没法好好欣赏。


大概就是这一幕

在“战斗叛徒”中队的最后日子
  我们按计划结束了巡航,“小鹰”号是一艘更好的航母,更大的飞行甲板使F-14的操作比在“突击者”号更容易。除夏威夷和菲律宾外,我们还去了两个额外的港口——肯尼亚蒙巴萨和斯里兰卡科伦坡。
  幸运的是这次巡航没有啤酒日,当我们在返回途中经过菲律宾时,我们获得了Top  Hook奖,因为VF-24“战斗叛徒”中队在巡航中具有最佳的着舰表现。我们一位部门主管获得了个人Top  Hook奖,我被评为舰载联队的十大杰出飞行员之一。最后,我还收到消息说在返回米拉马后我将进入Topgun。
  离开VF-24令我苦乐参半,这可能是我生命中最令人兴奋和最有趣的时刻,作为一名年轻的初级军官(JO)在米拉马驾驶“雄猫”战斗机,在航母上着舰与起飞,都是无与伦比的经历。当时中队士气高昂,大多数飞行员都是单身汉,我们找到了很多乐子,我们计划的活动、出演的短剧、制作的视频都是绝对搞笑的。当其他中队的飞行员都踊跃报名参加我们中队活动和派对时,你就知道自己来对了地方。
  VF-24已经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但现在是时候继续前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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