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纽约时报2025年3月29日报道
亚当·恩图斯（Adam Entous）在一年多的时间里，采访了来自乌克兰、美国、英国、德国、波兰、比利时、拉脱维亚、立陶宛、爱沙尼亚和土耳其的政府、军事和情报官员，采访次数超过300次。

在弗拉基米尔·普京的入侵军队进入乌克兰两个月后的一个春日早晨，一队未标记的汽车悄悄驶到基辅街角，接走了两名身穿便衣的中年男子。

离开城市后，这支由英国突击队员组成的车队（他们没有穿制服，但装备精良）行驶了400英里，抵达了波兰边境。过境时非常顺利，使用的是外交护照。继续前行，他们来到热舒夫-雅辛卡机场，一架空转的C-130运输机在等待。

这些乘客是乌克兰的高级将领。目的地是位于德国威斯巴登的美军欧洲和非洲司令部的Clay Kaserne基地。他们的任务是帮助建立一个最终成为乌克兰战争中最严密守护的秘密之一的合作关系。

其中一名男子，米哈伊洛·扎布罗茨基中将，记得被带上楼梯，走到一条可以俯瞰驻军托尼·巴斯礼堂主大厅的走道。战争前，这里是一个体育馆，用于全体会议、军乐队演出和小童子军的松木车竞赛。现在，扎布罗茨基将军俯瞰着来自联军国家的军官们，他们在临时隔间中忙碌，组织着第一次西方国家向乌克兰运送的M777火炮和155毫米炮弹。

米哈伊洛·维塔利耶维奇·扎布罗茨基（1973年1月24日出生）是乌克兰政治家和退役军事官员。他是欧洲团结党（即波罗申科党派）成员，于2019年当选为乌克兰最高拉达（乌克兰国家议会）议员，但在2023年3月放弃了议员席位，担任乌克兰武装部队副总司令。2024年2月，被解除副总司令一职。
就本文来看，扎布罗茨基开战初期即以文职身份介入到最高军事指挥中。
扎布罗茨基曾是乌克兰空降兵部队的指挥官，担任中将，并获得乌克兰英雄称号。在顿巴斯战争期间，他指挥了第95空降旅，该旅执行了一次长达470公里的行动，深入俄罗斯和分裂势力控制的领土170公里。

随后，他被引入18空降军指挥官克里斯托弗·T·唐纳休中将的办公室，后者提出了一个合作伙伴关系。

这个涉及情报、战略、规划和技术的合作体系，其发展历程与运作机制仅限美方及盟国少数官员知晓，最终成为拜登政府所谓"既拯救乌克兰又捍卫二战后国际秩序"行动中的秘密武器。

今天，那个命令——以及乌克兰捍卫其领土的决心——岌岌可危，因为特朗普总统寻求与普京先生的和解，并誓言结束战争。对于乌克兰人来说，前景并不乐观。在苏联解体后，在大国争夺安全与影响力的博弈中，独立后的乌克兰成为了夹在中间的国家，其日益西倾的姿态令莫斯科越来越担忧。如今，随着谈判的开始，美国总统毫无根据地将战争的责任归咎于乌克兰人，施压他们放弃大部分矿产资源，并要求乌克兰同意停火协议，却没有提供具体的美国安全保障——一个没有确保持久和平的和平。

特朗普先生已经开始逐步缩减2022年春季在威斯巴登达成的伙伴关系中的部分内容。然而，追溯这段历史，可以更好地理解乌克兰人如何在面对一个规模更大、力量更强的敌人时，成功度过了三年的漫长战争。这也是通过一个秘密的钥匙孔，看清战争如何发展到今天这个危险的局面。

五角大楼以惊人的透明度，公开列出了对乌克兰提供的价值665亿美元的武器清单——包括最新统计的超过五亿发小型武器弹药和手榴弹、10,000枚“标枪”反坦克武器、3,000套“毒刺”防空系统、272门榴弹炮、76辆坦克、40套高机动性火箭炮系统、20架米-17直升机以及3套“爱国者”防空系统。

但《纽约时报》的调查揭示，美国在这场战争中的参与比之前理解的更加密切和广泛。在关键时刻，这种伙伴关系成为乌克兰军事行动的支柱，根据美国的统计数据，这些行动已造成超过70万名俄军士兵伤亡。（乌克兰方面则将伤亡数字定为43.5万。）在威斯巴登的任务指挥中心，美国和乌克兰军官肩并肩地规划基辅的反攻行动。一项庞大的美国情报收集工作既指导了大局战术，又将精准的目标信息传递到乌克兰前线的士兵手中。

一位欧洲情报负责人回忆道，他震惊地发现他的北约同僚在乌克兰行动中已经深度介入。“他们现在是击杀链的一部分，”他说。

这一伙伴关系的指导思想是，通过如此紧密的合作，乌克兰或许能够完成最不可能的壮举——给入侵的俄罗斯军队以沉重的打击。在战争初期的一个个成功打击中——这些打击不仅依赖于乌克兰的勇气和机智，也得益于俄罗斯的无能——这种弱者的雄心越来越显得触手可及。

这一合作模式的早期验证，是针对俄军最令人闻风丧胆的作战集团——第58集团军的打击行动。2022年年中，借助美国提供的情报和定位信息，乌军对驻扎在赫尔松地区的第58集团军指挥部发动火箭弹齐射，击毙了包括多名将官在内的指挥人员。该集团军屡次转移驻地，却每次都被美方定位、遭乌方摧毁。

在更南端的克里米亚，合作双方将目标锁定塞瓦斯托波尔港——俄军黑海舰队在此向舰艇和潜艇装载导弹，用于攻击乌克兰境内目标。在2022年乌军反攻高潮期，一支海上无人机编队在中央情报局支持下于黎明前突袭该港口，重创多艘军舰，迫使俄军开始后撤舰队。

但随着各方矛盾激化、怨气累积，加之战略优先级出现分歧，这种伙伴关系最终走向紧张——整个战争态势也随之发生转折。

乌克兰人时常觉得美国人傲慢专横——带着居高临下的典型做派。美国人则往往困惑：为何乌方就是不愿接受专业建议？

美方专注于稳妥可达的目标，认为乌方总在贪求重大胜利和耀眼战果。而乌克兰人则常感到美方在束缚自己的手脚——他们志在彻底赢得战争，美国人虽抱有同样期待，却更着力于确保乌克兰不会战败。

随着乌方在合作中获得更大自主权，他们愈发对自己的意图守口如瓶。美方始终无法（或不愿）提供其想要的全部武器装备，这令乌方长期愤懑。而美国人则因乌方"无理要求"及拒绝采取政治冒险举措来增补悬殊兵力而恼怒。

战术层面上，这种合作曾赢得一连串胜利。但在2023年年中这个战争关键节点——当乌军试图借首年胜利之势发起反攻时——威斯巴登制定的战略却沦为乌克兰内斗的牺牲品：总统泽连斯基与军方统帅（及其潜在竞选对手）的对立，军方统帅与其顽固的下属指挥官冲突。当泽连斯基支持下属时，乌军将大量兵力资源投入巴赫穆特废墟的争夺，最终徒劳无功。数月内，整个反攻行动胎死腹中。

这段伙伴关系在最深的地缘政治恐惧阴影下运作——即普京可能会将其视为突破军事接触的红线，并兑现他经常挥舞的核威胁。这段伙伴关系的故事展示了美国及其盟友在接近这条红线时的经历，以及日益严峻的局势如何迫使他们——有人说是太慢——将这条红线推向更危险的境地，并小心谨慎地制定协议，以确保他们保持在安全的一侧。

一次又一次，拜登政府批准了之前禁止的秘密行动。美国军事顾问被派往基辅，随后被允许前往更接近战斗的地方。驻威斯巴登的军事和中央情报局官员帮助策划并支持了乌克兰在俄占克里米亚发动的一系列打击。最终，军事部门和中央情报局获得了批准，可以对俄罗斯境内的目标进行精确打击。

在某种程度上，乌克兰战争是美国与俄罗斯长期代理战争历史的重演——1960年代的越南战争、1980年代的阿富汗战争以及三十年后的叙利亚战争。

这也是一次战争作战的大规模实验，不仅帮助了乌克兰人，也为美国人提供了未来战争的教训。

在阿富汗对塔利班和基地组织的战争中，以及在伊拉克和叙利亚对伊斯兰国的战争中，美国军队进行了自己的地面作战，并支持当地伙伴的行动。相比之下，在乌克兰，美国军队并未被允许在战场上部署自己的士兵，而是只能远程提供帮助。

经过与恐怖组织作战磨练出来的精确打击，是否能在与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之一的冲突中发挥作用？乌克兰炮兵是否能毫不犹豫地按照1300英里外美国指挥官发送的坐标发射火炮？基于由美国声音传达的情报，乌克兰指挥官是否会命令步兵进入敌人防线后的一个村庄，并遵循“那里没人——去吧”这样的指示？

这些问题的答案——实际上也是整个伙伴关系的轨迹——将取决于美方和乌克兰军官之间的信任程度。

扎布罗茨基将军回忆道，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唐纳休将军对他说：“我永远不会对你撒谎。如果你对我撒谎，我们就完了。” 乌克兰人答道：“我完全同意。”

第一部分：建立信任——打造杀戮机器

2022年4月中旬，在威斯巴登会议前约两周，美国和乌克兰海军官员在一次常规的情报共享通话中，雷达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意外的目标。根据一位前美国高级军事官员的说法，“美国人说：‘哦，那是莫斯科号！’ 乌克兰人说：‘哦，天哪。非常感谢。再见。’”

莫斯科号是俄罗斯黑海舰队的旗舰。乌克兰人击沉了它。

这次沉没事件是一个标志性的胜利——展示了乌克兰的技术实力和俄罗斯的无能。但这一事件也反映了战争初期乌克兰与美国关系的支离破碎。

对于美国人来说，愤怒是因为乌克兰人没有提前通知；惊讶于乌克兰竟然拥有能够打击该舰的导弹；以及恐慌，因为拜登政府并不打算允许乌克兰攻击这样一个强大的俄罗斯象征。

而乌克兰人则从他们深根固蒂的怀疑态度出发。他们认为，战争从2014年就开始了，当时普京占领了克里米亚，并在乌克兰东部煽动分裂主义叛乱。总统奥巴马谴责了俄罗斯的占领，并对其实施了制裁。但由于担心美国的介入会引发全面入侵，他只授权了极为有限的情报共享，并拒绝了提供防御性武器的呼声。“毯子和夜视镜很重要，但靠毯子是赢不了战争的，”当时的乌克兰总统彼得·波罗申科抱怨道。最终，奥巴马先生稍微放松了这些情报限制，而特朗普在他的第一任期内进一步放松了限制，并向乌克兰提供了他们的第一批反坦克标枪导弹。

然后，在俄罗斯全面入侵前的关键日子里，即2022年2月24日，拜登政府关闭了基辅大使馆，并撤出了所有军事人员。（只有一小队中央情报局人员被允许留下。）正如乌克兰人所看到的，一位美国高级军事官员说：“我们告诉他们，‘俄罗斯人来了——再见。’”

当美国将军在入侵后提供援助时，他们遇到了信任的壁垒。“我们在和俄罗斯人作战，你们没有。为什么我们要听你们的？”乌克兰陆军司令·西尔斯基中将第一次见面时告诉美国人。

西尔斯基将军很快改变了看法：美国人能够提供他的人无法获得的战场情报。

在这些早期的日子里，这意味着唐纳休将军和几位助手，仅凭手机，就将有关俄罗斯军队动向的信息传递给西尔斯基将军及其参谋。然而，即便是这种临时安排，也触动了乌克兰军队内部的敏感神经，尤其是西尔斯基将军与他的上司、武装部队总司令瓦列里·扎卢日内将军之间的竞争。对于扎卢日内的支持者来说，西尔斯基将军已经在利用这一关系为自己谋取优势。

事情变得更加复杂的是扎卢日内将军与美国同行马克·米利将军（美军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之间紧张的关系。

在电话交谈中，米利将军可能会对乌克兰的装备请求提出质疑。他可能会根据五角大楼办公室屏幕上的卫星情报，提供战场建议。接下来是一阵尴尬的沉默，然后扎卢日内将军会结束通话。有时他干脆忽视美国人的电话。

为了让他们继续沟通，五角大楼启动了一套复杂的电话传递系统：米利的助手会打电话给加利福尼亚州国民警卫队指挥官大卫·鲍德温少将，鲍德温会联系一个名叫伊戈尔·帕斯特尔纳克的富有洛杉矶飞艇制造商，帕斯特尔纳克与乌克兰国防部长奥列克西·列兹尼科夫在利沃夫一起长大。列兹尼科夫会找到扎卢日内将军并告诉他，鲍德温将军说：“我知道你生米利将军的气，但你必须给他打电话。”

在一连串快速的事件中，这个杂乱无章的联盟最终凝聚成了合作伙伴关系。

时代周刊记者西蒙·舒斯特著作Showman：
挂掉电话后，扎卢日内意识到，自己几乎没有选择了。在战争的第一周，俄罗斯大约占领了乌克兰五分之一的领土。南部的马里乌波尔和赫尔松被围困，那些没能被攻占的城市——比如东部的哈尔科夫和北部的切尔尼戈夫——正在遭受不断的轰炸和空袭。前线的战线延伸超过两千五百公里，武装部队无法在没有西方武器供应的情况下保持阵地。然而，在一阵失望中，扎卢日内直接中断了与他最有影响力的盟友的联系，并拒绝接听他的电话。
“我不知道还能向谁求助，除了泽连斯基。第二天，扎卢日内将军离开了指挥岗位，驱车穿越基辅前往总统府。”
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在班科瓦（总统府）迎接扎卢日内，将他当作英雄。所有人都将打败俄罗斯的希望寄托在乌克兰武装部队身上，但此时他们的指挥官穿着迷彩服，低头走向掩体门。通常情况下，保安不允许在下面拍照。然而，泽连斯基的一些助手请求将军与他们一起在会议室拍照。
最后，大家都坐到了那张镶木桌前，一一面对面，扎卢日内向总统讲述了自己与美国人的对话以及决定与米利断绝联系的事情。
“总统对此反应很不好，”扎卢日内后来告诉我。
一些负责外交事务的泽连斯基助手也对这一消息反应强烈；他们认为，将军此举将乌克兰与最重要盟友的关系置于危险之中。然而，扎卢日内没有退让。他已经厌倦了向美国人求助，却换来关于自己军队需求的说教。总统必须找到其他方式为战争提供武器。
“一个月后，”将军对泽连斯基说，“我们完了。所以我们现在必须采取行动。”
在拉姆施泰因会议后的一个星期内（2022年4月22日），美国宣布将向乌克兰提供大量的情报信息。 “我们开通了数据交换渠道，”马克·米利将军说道。
通过美国的卫星和监视系统，乌克兰能够看到侵略军的指挥所位置以及驻扎在那里的一些军官。5月初，《纽约时报》报道，美国的情报帮助乌克兰通过精准打击击毙了12名俄罗斯将军。自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世界上没有任何一支主要军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失去这么多高级军官。
情报交换逐渐改善——米利和扎卢日内的关系也是如此。两位将军至少每周联系一次，常常在详细制定作战计划。
“对我来说，这个人几乎就像神一样，”扎卢日内那时对我说。
翻译问题仍然影响着两位将军的一些对话。然而，扎卢日内站在指挥中心的免提设备旁，感受到米利对这场战争的奋斗和胜利的热情。
“他全心全意地，真诚地站在我们这边，”扎卢日内说道。
由于错误的情报引发的三月争议很快被遗忘，扎卢日内为当时没有接听美国将军的电话而感到后悔。
“当然，我年轻时有些傻，”扎卢日内向我坦白道，“我真想把录音带倒回去，再次与他对话。”

在三月，随着他们对基辅的进攻停滞不前，俄罗斯重新调整了他们的目标和作战计划，将更多的兵力调往东部和南部——这一后勤调整是美国人认为需要几个月才能完成的任务，但实际只用了两周半。

除非联盟也调整自己的目标，否则美国陆军欧洲和非洲司令部司令克里斯托弗·G·卡沃利将军和唐纳休将军得出结论，否则乌克兰将因兵力和火力的劣势而输掉这场战争。换句话说，联盟必须开始提供重型进攻性武器——M777榴弹炮和炮弹。

拜登政府此前已安排紧急运输防空和反坦克武器，而M777榴弹炮则完全不同——这是支持重大地面战争的第一步。

国防部长劳埃德·J·奥斯丁三世和米利将军授权第18空降军负责武器交付并指导乌军使用。当乔·R·拜登总统批准M777榴弹炮的交付时，托尼·巴斯礼堂成为了一个完整的指挥总部。

一位波兰将军担任唐纳休的副手，英国将军负责原篮球场改建的后勤中心，加拿大军官则主管训练任务。

礼堂地下室被改造成情报融合中心，专门分析俄军阵地、动向及作战意图。据情报官员透露，这里汇集了中情局、国家安全局、国防情报局、国家地理空间情报局及盟国情报机构的精英。

第18空降军代号"龙之军团"，这次新行动便命名为"龙之特遣队"。万事俱备，只欠乌克兰高层点头。

4月26日德国拉姆施泰因空军基地的国际会议上，米利将军向列兹尼科夫部长和扎卢日内的副手引荐了卡沃利与唐纳休两位将军。"他们就是你们的对接人，"米利强调，"必须与他们合作，他们会帮助你们。"

信任纽带就此铸就。列兹尼科夫部长承诺说服扎卢日内。回到基辅后，"我们组建了赴威斯巴登的代表团"，列兹尼科夫回忆道，"合作就此启航。"

这段特殊伙伴关系的核心，是两位将军——乌克兰的扎布罗茨基与美国的唐纳休。

虽以议员身份非正式参与，扎布罗茨基中将仍成为乌方在威斯巴登的首席联络人。这位曾任空降突击部队司令、参与过顿巴斯战役的将领，天生就是最佳人选。

像乌克兰军队中的许多同僚一样，扎布罗茨基将军非常了解敌人。在1990年代，他曾在圣彼得堡的军校学习，并在俄罗斯军队服役了五年。

他同样也了解美国人：从2005年到2006年，他曾在堪萨斯州莱文沃思的陆军指挥和总参谋部学院学习。八年后，扎布罗茨基将军领导了一次危险的任务，深入俄罗斯支持的东乌克兰敌军后方，这个任务部分是基于他在莱文沃思学习的内容——南方邦联将军J.E.B.斯图尔特在乔治·B·麦克莱伦将军的波托马克军队周围执行的著名侦察任务。这使他引起了五角大楼有影响力人士的注意；他们感觉这位将军是他们可以合作的领导者。

扎布罗茨基将军记得第一次在威斯巴登的日子：“我的任务是弄清楚：这个唐纳休将军是谁？他的权威是什么？他能为我们做什么？”

唐纳休将军是特种部队秘密行动世界中的明星。他曾与中央情报局的杀人小组和当地伙伴一道，在伊拉克、叙利亚、利比亚和阿富汗的阴影中追捕恐怖分子头目。作为精英部队“三角洲”的领导者，他帮助建立了与库尔德战士的合作伙伴关系，共同在叙利亚与伊斯兰国作战。卡沃利将军曾将他比作“漫画书中的动作英雄”。

现在，他向扎布罗茨基将军和他的同行基里连科少将，展示了乌克兰东部和南部被围困地区的地图，俄罗斯军队的规模远远超过他们的。引用他们的“荣耀归乌克兰”口号，他提出了挑战：“你们可以和别人一起喊‘荣耀归乌克兰’。我不在乎你们有多勇敢，看看数字。”然后，他向他们展示了一个计划，目标是在秋天之前获得战场优势，扎布罗茨基将军回忆道。

第一阶段已经开始——训练乌克兰炮兵使用他们的新M777。龙之特遣队接着会帮助他们利用这些武器来阻止俄罗斯的进攻。然后，乌克兰人需要发起反攻。

那天晚上，扎布罗茨基将军写信给基辅的上级。

“你们知道，很多国家都想支持乌克兰，”他回忆道。但“需要有人来协调，组织一切，解决当前问题，弄清楚我们未来需要什么。我对总司令说，‘我们找到了我们的合作伙伴。’”

很快，几乎20名乌克兰人员——情报官员、作战计划员、通信和火控专家——开始抵达威斯巴登。每天早晨，官员们回忆道，乌克兰人和美国人会聚集在一起，审视俄罗斯的武器系统和地面部队，确定最具价值的目标。然后，优先级名单会交给情报融合中心，那里官员们分析数据流，定位目标的位置。

在美国欧洲司令部内部，这一过程引发了一场微妙但复杂的语言辩论：考虑到任务的敏感性，称目标为“目标”是否过于挑衅？

一些官员认为“目标”是合适的。另一些人则称其为“情报提示”，因为俄罗斯军队通常在移动，信息需要在地面上进行验证。

这一辩论由美国欧洲司令部的情报主任蒂莫西·D·布朗少将解决：俄罗斯部队的位置将被称为“关注点”。空中威胁的情报将被称为“轨迹关注”。

“一旦有人问你，‘你是否把目标传递给了乌克兰人？’你可以合法地不撒谎地说，‘不，我没有。’”一位美国官员解释道。

每个关注点必须遵守情报共享规则，这些规则旨在减少俄罗斯对北约盟国报复的风险。

俄罗斯领土上不会有关注点。如果乌克兰指挥官想要在俄罗斯境内打击，扎布罗茨基将军解释说，他们必须使用自己的情报和国内生产的武器。“我们给俄罗斯的讯息是，‘这场战争应该在乌克兰境内进行，’”一位美国高级官员表示。

白宫还禁止共享关于“战略性”俄罗斯领导人位置的情报，例如武装部队总司令瓦列里·格拉西莫夫将军。“想象一下，如果我们知道俄罗斯帮助其他国家刺杀我们的主席，会怎样？”另一位美国高级官员说，“我们会宣战。”同样，龙之特遣队也不能分享识别单个俄罗斯人的位置的情报。

系统的运作方式是，龙之特遣队会告诉乌克兰人俄罗斯军队的部署位置。但为了保护情报来源和方法免受俄罗斯间谍的干扰，它不会透露是如何得知这些信息的。乌克兰人只能在一个安全的云端看到坐标链条，按优先级分为几个类别——优先级1、优先级2，等等。正如扎布罗茨基将军回忆的那样，当乌克兰人问为什么他们应该相信这些情报时，唐纳休将军会说：“不用担心我们是怎么知道的。只要相信，当你开火时，它会击中目标，你会喜欢结果，如果你不喜欢结果，告诉我们，我们会做得更好。”

这个系统在五月份投入使用。首次目标是一个装备有雷达的装甲车，名为Zoopark，俄罗斯可以用它来定位像乌克兰M777这样的武器系统。融合中心在俄罗斯占领的顿涅茨克附近发现了一个Zoopark。

乌克兰人设下了一个陷阱：首先，他们会朝着俄罗斯阵地开火。当俄罗斯开启Zoopark以追踪来袭的火力时，融合中心会确定Zoopark的坐标，为打击做好准备。

在指定的日子里，扎布罗茨基将军回忆道，唐纳休将军给营长打了电话进行鼓劲：“你感觉好吗？”他问道。“我感觉非常好，”乌克兰人回答道。然后，唐纳休将军检查了卫星图像，确保目标和M777的位置正确。只有在这之后，炮兵才开火，摧毁了Zoopark。“大家都说，‘我们可以做到！’”一位美国官员回忆道。

但一个关键问题仍然存在：在对一个静止的单一目标进行打击后，合作伙伴能否在大规模动能战斗中部署这个系统来打击多个目标？

这将是发生在顿涅茨克北部的战斗——在北顿涅茨克，俄罗斯希望架设浮桥过河，然后包围并占领这座城市。扎布罗茨基将军称其为“一个非常好的目标”。

随后的交战被广泛报道为乌克兰的早期和重要胜利。浮桥变成了死亡陷阱；根据乌克兰的估计，至少有400名俄罗斯士兵被击毙。没有公开提及的是，美国提供了有助于挫败俄罗斯进攻的“关注点”。

在这几个月里，战斗主要集中在乌克兰的东部。但美国情报也在追踪俄罗斯在南部的动向，特别是在赫尔松附近的一个大规模部队集结。不久，几支M777炮兵组被重新部署，龙之特遣队开始提供“关注点”以打击那里俄罗斯的阵地。

随着练习的增多，龙之特遣队提供“关注点”的速度加快，乌克兰人打击这些目标的速度也加快。它们展示出使用M777及类似系统的效果越强，联盟就会派遣更多的武器——而威斯巴登则提供了更多的“关注点”。

“你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相信吗？”扎布罗茨基将军回忆道。“当唐纳休说，‘这是一个位置列表。’我们检查了这个列表，说，‘这100个位置很好，但我们需要另外50个。’然后他们就把另外50个位置发给我们了。”

M777成为了乌克兰军队的主力炮。但由于它们的155毫米炮弹射程通常不超过15英里，因此它们无法与俄罗斯在兵力和装备上的巨大优势相抗衡。

为了给乌克兰提供补偿性的精度、速度和射程优势，卡沃利将军和唐纳休将军很快提出了一个更大的方案——提供高机动性火箭炮系统（HIMARS），该系统使用卫星制导火箭，可以执行最远50英里的打击。

随之而来的辩论反映了美国人不断变化的思维方式。

五角大楼的官员对此持抵触态度，不愿耗尽军队有限的HIMARS库存。但在5月，卡沃利将军访问华盛顿并阐述了他的观点，最终使他们改变了看法。

当时负责国际安全事务的助理国防部长塞莱斯特·沃兰德回忆道：“米利总是说，‘你有一支小的俄罗斯军队与一支大的俄罗斯军队作战，而且他们的作战方式相同，乌克兰人永远赢不了。’”她说，卡沃利将军的论点是：“有了HIMARS，他们可以像我们一样作战，这就是他们开始战胜俄罗斯人的方式。”

在白宫，拜登先生和他的顾问们权衡了这一论点与担心推动俄罗斯人只会导致普京先生感到恐慌并扩大战争的风险。当将军们请求HIMARS时，一位官员回忆道，那个时刻感觉像是“站在那条线前，想着，如果你向前迈一步，世界大战是否会爆发？”这位官员说，当白宫迈出那一步时，龙之特遣队变成了“战争的整个后台”。

威斯巴登将监督每次HIMARS打击。唐纳休将军和他的助手们会审查乌克兰人的目标清单，并建议他们如何定位发射器和安排打击的时机。乌克兰人只应使用美国提供的坐标。要发射弹头，HIMARS操作员需要一个特殊的电子钥匙卡，美国人可以随时停用它。

每次HIMARS打击导致100名或更多俄罗斯人死伤的事件几乎每周都会发生。俄罗斯部队被打得昏头转向，士气急剧下降，战斗意志也随之减弱。随着HIMARS库从8辆增加到38辆，乌克兰打击部队的熟练度提高，一位美国官员表示，战果的损失增加了五倍。

“我们成为了你们系统中的一小部分，也许不是最重要的部分，但是一小部分，”扎布罗茨基将军解释道，并补充道：“大多数国家在10年、20年、30年内才做到这一点。但我们被迫在几周内完成。”

伙伴们一起打磨出了一台致命的机器。

第二部分：“当你击败俄罗斯时，我们将永远让你变成蓝色”

在他们的第一次会面中，唐纳休将军向扎布罗茨基将军展示了一张该地区的彩色地图，美军和北约部队标为蓝色，俄军标为红色，而乌军则是绿色。

“为什么我们是绿色？” 扎布罗茨基将军问道，“我们应该是蓝色的。”

六月初，当他们坐在桌面战场地图前，推演乌克兰的反攻计划时，扎布罗茨基将军发现标记乌克兰部队的小方块已经变成了蓝色——这是一个象征性的改变，以强化共同目标的纽带。

“当你们击败俄罗斯时，” 唐纳休将军对乌克兰人说，“我们将永远让你们变成蓝色。”

距离入侵已经过去三个月，地图讲述着这场战争的故事：

在南方，乌克兰军队已在黑海造船中心尼古拉耶夫挡住了俄军的推进。但俄军仍然控制着赫尔松，并在第聂伯河西岸驻扎着约2.5万人的部队。

在东部，乌军在伊久姆）挡住了俄军。然而，俄军仍然控制着从那里到边境之间的地区，包括具有战略重要性的奥斯基尔河谷。

俄罗斯的战略已从最初对基辅的斩首行动——那场徒劳的进攻——转变为缓慢的绞杀。乌克兰人需要转入进攻。

他们的最高指挥官瓦列里·扎卢日内与英国方面都支持最具雄心的方案——从东南部的扎波罗热附近出发，向被占领的梅利托波尔推进。他们认为，此举可以切断俄军在克里米亚的跨境补给线。

理论上，唐纳休将军同意这一想法。但据同僚称，他认为以乌军当时的状态，以及盟军在不削弱美军战备的情况下提供M777火炮的有限能力来看，进攻梅利托波尔并不可行。为了在战争推演中证明这一点，他扮演了俄军指挥官的角色。每当乌军试图推进，唐纳休将军便利用压倒性的火力将其歼灭。

最终，他们达成了一项折中方案：发起一场分为两个部分的攻势，以迷惑俄军指挥官。根据美方情报，俄军普遍认为乌克兰的兵力与装备仅足以支持一次单一的进攻行动。

主攻方向将是收复赫尔松并控制第聂伯河西岸，否则俄军可能向敖德萨港口推进，并为再次攻击基辅做好部署。

唐纳休将军曾主张在东部开辟一个同等重要的第二战线，从哈尔科夫地区进攻，直取奥斯基尔河谷。然而，乌克兰方面则认为，应在东部发起一场较小规模的佯攻，以吸引俄军兵力向东调动，从而为赫尔松战役铺平道路。

糖喵：《华盛顿邮报》：震惊普京并重塑战争的乌克兰反击战内幕 然而，美国和乌克兰官员声称，美国人没有深入参与订制哈尔科夫攻击战的计划，并且相对较晚地了解到它。

这一行动将首先在9月4日左右展开。随后，乌克兰军队将进行两周的炮击，以削弱南部的俄军力量。直到9月18日左右，他们才会正式向赫尔松推进。

如果弹药仍然充足，他们还将跨越第聂伯河。扎布罗茨基回忆道，唐纳休将军当时说道：“如果你们想要渡过河流，直抵克里米亚的咽喉地带，那就按照计划行动。”

这就是原定计划——直到它被改变。

泽连斯基有时会直接与地区指挥官交流，在一次这样的对话后，美方被告知作战顺序发生了变化。

赫尔松战役将提前展开——并且会先行进行，时间定在8月29日。

唐纳休将军告诉扎卢日内，赫尔松战役需要更多时间来做准备，这一调整将使反攻行动乃至整个国家陷入危险。美方随后得知了背后的原因：

泽连斯基希望出席9月中旬的联合国大会会议。他和他的顾问们认为，如果能在战场上取得进展，将有助于加强乌克兰争取更多军事援助的论据。因此，他们在最后一刻推翻了原计划——这预示着一个根本性的分歧，它将越来越深刻地影响战争的进程。

最终的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俄军迅速作出反应，从东部调派增援部队前往赫尔松。此时，扎卢日内将军意识到，东部的俄军力量已经被削弱，这或许正好给了乌克兰军队机会，让他们可以执行唐纳休将军此前主张的方案——进军奥斯基尔河谷。

“快！快！快！他们已经岌岌可危了。” 一名欧洲官员回忆称，唐纳休将军对乌克兰指挥官西尔斯基如此喊道。

俄军的崩溃比预期还要迅速，他们在逃跑时丢弃了大量装备。乌克兰高层原本从未指望部队能抵达奥斯基尔河的西岸，而当他们成功做到这一点时，西尔斯基将军在总统心中的地位大幅上升。

Babel 2024年6月报道《在黑暗时期，面对第三次邀约，亚历山大·西尔斯基同意成为总司令。作为出生于俄罗斯的人，他是如何出于使命感成为乌克兰人的——这是一个详细的档案》：
西尔斯基的团队在巴拉克列亚方向发现了俄罗斯人防守的破绽，并决定向那里发起攻击。 最初，这次行动被计划为一次分散注意力的机动，但后来西尔斯基意识到那里有机会发展成全面进攻。 与此形成对比的是，瓦列里·扎卢日内认为应该集中力量南下。 西尔斯基坚决捍卫了自己的想法长达一周之久，试图与总统取得联系，尽管扎卢日内反对，但总统最终同意了这次行动，一位亲眼见证了这一过程的人告诉Babel。
在这件事之后，开始在信息空间中传出关于可能将扎卢日内换成西尔斯基的传言。 尽管在总参谋部他们从未公开发生冲突，但在扎卢日内的圈子里，人们对西尔斯基直接与总统交流感到愤怒。 西尔斯基的支持者反对此说法：作为最高统帅，总统自己决定与谁以及如何交流。
TSN 2025年1月20日专访西尔斯基：哈尔科夫的成功主要是选择了正确的突破地点，他们在当时鹅两只部队的交界处有一个小小的桥头堡。但是成功也冒了巨大的风险，因为总参不同意行动，弹药出现了问题。后来在最高统帅泽连斯基的干涉下，他拿到了弹药需求量的约30%（西尔斯基在这里强调了他最开始要的也不多），也就是说除了部队手上的弹药以外没有任何弹药储备。
糖喵：推翻偶像：为什么“铁将军”扎卢日内不再是总司令 然而，总司令和最高总司令对战争战略和战术的看法分歧甚至更早出现——实际上是在全面入侵之初。在解放哈尔科夫地区的行动中，总统办公室和总参谋部有着不同的愿景。据总参谋部和总参谋部级别的知情人士透露，扎卢日内断然拒绝为这场战役提供后备部队（甚至许可）——毕竟，这是由西尔斯基亲自实施的，他在乌克兰西部的训练场训练了新组建的部队数周，以实现乌克兰在当前战争中的第二次（基辅地区解放后）伟大胜利。

与此同时，美方情报显示，驻扎在第聂伯河西岸的俄军兵团正面临粮食和弹药短缺的困境。

乌克兰方面却犹豫了。唐纳休将军极力劝说前线指挥官安德烈·科瓦尔丘克少将继续推进。然而，这番努力没有奏效，美军高级指挥官——卡沃利和米利将军亲自向扎卢日内将军施压，但依旧未能推动乌军前进。

英国国防大臣本·华莱士向唐纳休将军询问，如果科瓦尔丘克将军是他的下属，他会怎么做？

“他早就被解职了。” 唐纳休将军回答道。

华莱士回应道：“交给我来处理。”

与美国不同，英国军方在俄乌战争爆发后就在乌克兰境内部署了小规模军官团队，因此在基辅拥有相当大的影响力。现在，英国国防大臣决定利用这份影响力，直接施压乌克兰方面，要求撤换这名指挥官。

糖喵：推翻偶像：为什么“铁将军”扎卢日内不再是总司令
据知情人士称，在解放赫尔松的行动中，历史一定程度上重演。起初，扎卢日内的团队尝试了对俄罗斯阵地进行正面肉搏攻击的战术，但并不总是成功。据高级军官称，在战役中期的某个地方，“铁将军”开始要求总统、国防部和外交部从盟国“抖出”“至少20至30台海马斯”，以成功完成行动，并表示否则没有必要继续下去。
这些事件的后果是总统决定当场更换乌克兰军队的直接负责人。最终，赫尔松获得了解放，这要归功于西方专家的宝贵战术建议——他们特别建议摧毁第聂伯河上的桥梁，以期用包围的前景来恐吓俄罗斯人——然而，由于在盟友的帮助下制定的计划的实施方面存在缺陷，2万多名携带装备的俄罗斯军事人员安然无恙地逃到了第聂伯河左岸，据UNIAN的对话者称，这引起了泽连斯基相当大的愤怒。
天空新闻台专访科瓦尔丘克，2022年12月17日发布：他说，最终目标是摧毁河西岸的所有俄罗斯士兵。然而，时间压力和弹药短缺意味着俄罗斯人最终能够撤退。这位将军说，这意味着反攻的成功率只有 50% 到 60%，并指出这些俄罗斯军队此后已经转移到东部与乌克兰阵地作战，并且仍然能够向河西侧发动炮击。至于乌克兰的下一个目标，这位高级指挥官目前守口如瓶。“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写一本回忆录，”他说。“我会说出所发生的事情的真相。今天我不能说太多，以免破坏未来。”
乌克兰glavcom专访科瓦尔丘克，2023年1月20日发布：
总司令说：“安德烈·特罗希莫维奇，我感谢你，我感谢你的下属人员，因为95%解放右岸方面的功劳是你的。”他们说赫尔松现在已经解放了。但是没有人解放赫尔松，敌人自己离开了它。我会告诉你，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我的指挥官的评估，他们亲自感谢我并了解情况。其中一人感谢我们没有驱赶士兵前进，多亏了这一点，我们设法挽救了人员和设备。因为驱使人们进行有准备的防御是没有意义的。

或许在普京眼中，没有哪片乌克兰土地比克里米亚更珍贵。乌克兰军队在第聂伯河方向缓慢推进，试图渡河并向克里米亚半岛进军，这引发了五角大楼一名官员所称的“核心紧张局势”：

“要让俄罗斯总统有动力谈判，乌克兰人必须向克里米亚施加压力，” 这名官员解释道，“但这样做，又可能促使他考虑采取‘绝望之举’。”

乌克兰方面已经在地面战场施压。与此同时，拜登政府授权协助乌克兰研发、制造并部署一支初步成型的海上无人机舰队，以攻击俄罗斯的黑海舰队。（美方向乌克兰提供了一款原本用于应对某国可能进攻某岛的早期无人艇原型。）最初，美国海军获准向乌克兰提供俄罗斯军舰在克里米亚领海边界之外的目标信息。到了10月，美方放宽了限制，中情局开始秘密支持针对塞瓦斯托波尔港的无人机袭击。

同月，美国情报机构监听到俄军驻乌克兰总指挥谢尔盖·苏罗维金谈论着确实可能采取“绝望之举”：使用战术核武器，以阻止乌克兰军队渡过第聂伯河，并直插克里米亚。

在此之前，美国情报机构评估俄罗斯在乌克兰动用核武器的可能性为 5% 到 10%。但现在，他们认为，如果俄军南部防线崩溃，概率将升至 50%。

这种“核心紧张局势”似乎已到了关键时刻。

糖喵：摘译：《战争》一书有关南线反攻和美应对俄核威胁的内容

在欧洲，将军们——克里斯托弗·卡沃利和唐纳休——拼命催促科瓦尔丘克的继任者、乌克兰准将亚历山大·塔尔纳夫斯基，让他推动旅级部队向前推进，彻底击溃驻守第聂伯河西岸的俄军集团，并夺取其装备。

而在华盛顿，拜登的高级顾问们却紧张地思考着相反的问题——他们是否应该敦促乌克兰人放慢攻势。

这或许是乌克兰人对俄军造成决定性打击的最佳时机，同时也可能是引发更广泛战争的最佳时机。

最终，某种意义上的“模棱两可”让这一刻从未真正到来。

为了掩护逃离的俄军，俄军指挥官留下了小规模的部队阻击乌克兰人。唐纳休建议塔尔纳夫斯基要么摧毁这些阻击部队，要么绕过他们，全力攻击主目标——俄军集团。然而，每当乌克兰人遇到俄军的小股部队时，他们便停下脚步，怀疑俄军主力可能埋伏在前方。

据五角大楼官员透露，唐纳休曾告诉塔尔纳夫斯基，卫星图像显示，乌克兰部队实际上仅仅被一两辆俄军坦克所阻挡。但由于乌克兰指挥官无法直接看到这些卫星图像，他犹豫不决，不敢贸然推进。

为了让乌克兰人继续前进，美军“龙之特遣队”向乌军提供关键目标信息，M777榴弹炮操作员使用“神剑”制导炮弹摧毁俄军坦克。然而，这一过程耗时巨大，每当乌军遇到新的俄军阻击部队时，都需要重复这一模式。

乌克兰人最终还是收复了赫尔松，并清除了第聂伯河西岸的俄军。但攻势在此停滞。乌克兰人因弹药短缺，未能跨越第聂伯河。他们未能像自己所希望、俄军所畏惧的那样，向克里米亚推进。

与此同时，俄军撤往更深的被占领土，在逃离的路上，巨大的机械翻开大地，挖出一道道深长的战壕。

尽管如此，乌克兰人仍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在下一次前往威斯巴登时，扎布罗茨基将军送给唐纳休将军一件“战斗纪念品”——一件属于一名俄军士兵的战术背心，而这名士兵的战友们已在东撤，前往即将成为2023年战场炼狱的地方——一个名为巴赫穆特的地方。

糖喵：【扎卢日内传记全书译文】铁将军：人性的课堂
在2022年9月，我在巴赫穆特。当时，前线的军人们就已经在讨论——应该放弃索莱达-巴赫穆特的防御线，向顿涅茨克地区深处占领有利高地。总参谋部也倾向于这种做法。然而，最终批准了另一种策略——守住巴赫穆特。结果，敌军在这里集结了成千上万的部队。凭借着超常的努力，我们的军队抵挡并消灭了敌人的进攻。在正常情况下，这座城市本应具有战术意义，但在当前的情况下，它却具有战略意义。2022年12月，泽连斯基总统访问这里，以及他赠送给美国总统乔·拜登的那面旗帜，使巴赫穆特成为了一个象征——“堡垒”。

第三部分：精心策划的计划

2023年的计划从一开始就启动了，那时回头看，这是一个充满不理性乐观的时刻。

乌克兰控制了奥斯基尔河和第聂伯河的西岸。在联盟内部，普遍的观点是，2023年的反攻将是战争的最后一战：乌克兰要么获得彻底胜利，要么普京先生将被迫寻求和平。

“我们要赢得整个战争，”泽连斯基对联盟成员说，一位美国高级官员回忆道。

为了实现这一目标，扎布罗茨基将军在秋末的威斯巴登会议上解释道，扎卢日内将军再次坚持主要任务是向梅利托波尔发起进攻，以扼杀克里米亚的俄军——他认为这是在2022年未能实施的绝佳机会，可以对敌人造成致命一击。

然而，和往常一样，一些美国将军在呼吁保持谨慎。

五角大楼的官员担心自己能否提供足够的武器来支持反攻；或许，乌克兰人应该在他们处于最强势的位置时考虑达成协议。当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米利将军在一次演讲中提出这一想法时，许多乌克兰的支持者（包括当时仍然强烈支持战争的国会共和党人）表示这是绥靖政策。

在威斯巴登，私人场合中，唐纳休将军与扎布罗茨基将军和英国人交谈时，指着那些为防御南部而挖掘的俄军壕沟。他还指出，乌克兰人几周前的进展已经停滞不前，“他们在挖掘防线，伙计们，”他告诉他们，“你们怎么越过这些障碍？”

根据扎布罗茨基将军和一位欧洲官员的回忆，他提出的建议是暂停：如果乌克兰人花费接下来的一年，甚至更长时间来建设和训练新的旅，他们将更好地准备通过梅利托波尔。

至于英国人，他们认为，如果乌克兰人已经决定进攻，联盟需要帮助他们。正如卡沃利将军所说，他们不需要像英国人和美国人那样优秀；只需要比俄罗斯人更好。

禄枣福梨：维克多·纳扎罗夫将军：早在 2022 年，扎卢日尼就提议对别尔哥罗德发动进攻，但未获支持（完整版，2月4日）
扎卢日内首席顾问、前乌克兰副总参谋长纳扎罗夫说，乌总参策划扎波罗热反攻的时候，“它对这些敌方防线的装备性质的全部情况一无所知。”
糖喵：“目前俄罗斯军队在向我们施加条件，但我认为现在还不是断言乌克兰失败的时候。” —— 维克托·穆任科
前乌克兰总参谋长穆任科说：“组织这一过程时也有一系列失误。例如，我曾受邀参加一个活动，活动中讨论了反攻的准备情况。当我听到工程侦察工作竟然是在突击队中进行时，我问：“等一下，你们是如何评估你们选择的进攻方向上的地形、工事和工程障碍的？”最后我发现，根本没有进行实地侦察。
是的。每次行动准备都有必需的措施。这是基本的，已经写进了所有的章程，从最低层次到最高层次的相关法规和命令。但这些要点似乎没有得到执行。总司令甚至没有去前线检查那些应该进行战略反攻的地区。”

然而，最终没有暂停。扎布罗茨基将军告诉扎卢日内将军，“唐纳休是对的。”但他也承认，“除了我，没有人喜欢唐纳休的建议。”

而且，唐纳休将军毕竟是一个即将离任的人。

第18空降军的部署一直是临时的。现在，威斯巴登将设立一个更为常设的组织——安全援助小组-乌克兰，代号“厄勒布斯”（Erebus），这是希腊神话中黑暗的拟人化。

那天秋天，在规划会议和他们的聚会结束后，唐纳休将军护送扎布罗茨基将军前往克雷基地机场。在那里，他赠送给他一块装饰盾牌——18空降军的龙徽章，周围环绕着五颗星。

最西边的一颗星代表威斯巴登；稍东的是热舒夫-雅辛卡机场。其他星星代表基辅、赫尔松和哈尔科夫——分别代表扎卢日内将军以及南部和东部的指挥官们。

在星空下，“谢谢。”

“我问他，‘你为什么感谢我？’”扎布罗茨基将军回忆道，“‘我应该感谢你才对。’”

唐纳休将军解释说，乌克兰人是那些在战斗中死去的人，正在测试美国的装备和战术，并分享经验教训。“多亏了你们，”他说，“我们才建成了这些我们自己永远做不到的东西。”

在机场的风声和嘈杂声中，他们互相争论谁应该得到最多的感谢。然后他们握手告别，扎布罗茨基将军消失在正在空转的C-130运输机里。

“房间里的新面孔”是安东尼奥·A·阿古托中将。他是另一种类型的指挥官，肩负着不同的使命。

唐纳休将军是个冒险家，而阿古托将军则以深思熟虑和擅长训练及大规模作战而闻名。2014年克里米亚被占领后，奥巴马政府扩大了对乌克兰的培训，包括在该国西部的一个基地；阿古托将军曾负责该计划。在维斯巴登，他的首要任务是准备新成立的旅。“你们必须让他们为战斗做好准备，”奥斯汀国防部长告诉他。

这意味着赋予乌克兰人更大的自主权，重新平衡双方的关系：最初，威斯巴登在努力赢得乌克兰的信任，而现在，乌克兰人则要求威斯巴登给予信任。

很快，机会来了。

乌克兰情报发现了在被占领的马基伊夫卡一个学校内临时搭建的俄罗斯兵营。“相信我们，”扎布罗茨基将军告诉阿古托将军。美国人相信了，乌克兰人回忆道，“我们完全独立地进行了目标定位。”威斯巴登的角色仅限于提供坐标。

在伙伴关系的新阶段，乌克兰和美国军官仍然每天会面，设定优先事项，融合中心将这些优先事项转化为关注点。但现在，乌克兰指挥官有了更大的自由，可以使用HIMARS打击额外的目标，这些目标是他们自己的情报提供的——前提是它们符合已达成的优先事项。

“我们会后退观察，留意你们，确保你们不会做出疯狂的事情，”阿古托将军对乌克兰人说。“我们的目标，”他补充道，“是让你们在某个时候能够独立行动。”

回响着2022年的情况，2023年1月的战术演习得出了一个双管齐下的计划。

由西尔斯基将军指挥的东部次要攻势，将集中在巴赫穆特——在那里战斗已经持续了数月——并对卢甘斯克地区进行诱敌，卢甘斯克是普京在2022年吞并的地区。按照这个思路，这一行动将把俄军在东部牵制住，为主攻势扫清道路，即南部的梅利托波尔进攻，那里的俄军工事在冬季的湿冷中已经腐烂并开始崩塌。

但不同类型的问题已经开始困扰这个新制定的计划。

尽管扎卢日尼将军是乌克兰的最高指挥官，但他的权威越来越受到与西尔斯基将军竞争的挑战。根据乌克兰官员的说法，这场竞争始于泽连斯基在2021年决定将扎卢日内提升为总司令，而不是让西尔斯基继续担任这一职位。自从入侵发生后，这场竞争加剧了，因为两位指挥官争夺有限的HIMARS火箭炮系统。西尔斯基将军出生在俄罗斯，并曾在俄罗斯军队服役；直到他开始学习乌克兰语之前，他通常在会议上讲俄语。扎卢日尼将军有时嘲讽地称他为“那个俄罗斯将军”。

糖喵：在黑暗时期，面对第三次邀约，亚历山大·西尔斯基同意成为总司令。作为出生于俄罗斯的人，他是如何出于使命感成为乌克兰人的——这是一个详细的档案。
2019年5月，乌克兰总统兼最高总司令弗拉基米尔·泽连斯基上任。同一天，他任命鲁斯兰·霍姆恰克为新的总司令和总参谋长。在8月份，西尔斯基被任命为陆军司令。按照惯例，他也成为了基辅的指挥官，并于8月23日获得了新的军衔——中将。
在2021年7月，总统解雇了长期以来相互冲突的国防部长安德里·塔兰和总司令鲁斯兰·霍姆恰克。当冲突公之于众时，结果发现，经过多年的国防改革后，乌克兰立法仍未清晰划分了总司令和国防部长的职权。
随后，西尔斯基首次被提名为总司令，但由于与霍姆恰克的良好关系，他拒绝了。“我不会接受这个职位。”他向一位熟人解释道，后者将对话传达给Babel。

美国人知道西尔斯基将军对在反攻中被安排为支持角色感到不满。当阿古托将军打电话确认他是否理解计划时，他回答说：“我不同意，但我有命令。”

反攻计划定于5月1日开始。接下来的几个月将用于为此进行训练。西尔斯基将军将贡献四个经验丰富的旅——每个旅有3,000到5,000名士兵——在欧洲接受训练；他们将与四个新兵旅一起加入训练。

然而，这位将军有其他计划。

在巴赫穆特，俄罗斯部署了大量士兵，并正在失去这些兵力。西尔斯基将军看到了包围他们并在其军中激起不和的机会。根据美国官员的说法，他告诉阿古托将军：“派所有新兵去梅利托波尔。”当泽连斯基先生站在他一边，支持他的提议，而忽视了总司令和美国人的反对时，反攻计划的一个关键基础实际上被搁置了。

—— 如果我说北约将军在计划作战时会设定一定比例的损失，包括死亡和受伤，这不会是个秘密，—— 前国防部长奥列克西·列兹尼科夫说。—— 对我们这些平民来说，这很难接受。在我的任期内，我和指挥官、旅长、营长、连长们交流过，且从未听到过对严苛指挥官的抱怨。因为这就是战争。更重要的是——批评某个指挥官是不公平的。严肃的作战，特别是这一方向，都是由最高统帅指挥部批准的。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协调过的立场：首先是在总司令、总参谋长、各个方向的指挥官之间达成一致，然后才与军政领导层沟通。我没看到过在团队中关于巴赫穆特的任何冲突性讨论。

现在，乌克兰只会派出四个未经检验的旅去国外训练。（他们将在乌克兰境内准备另外八个旅。）而且，新兵们大多数年纪较大——大多是40多岁和50多岁。当他们到达欧洲时，一位高级美国官员回忆说，“我们一直在想，这可不太好。”

乌克兰的征兵年龄为27岁。已经晋升为欧洲盟军最高指挥官的卡沃利将军恳请扎卢日内将军“让你们18岁的年轻人参战。”但美国人得出结论，即总统和将军都不会做出这样一个政治上敏感的决定。

在美国方面也有类似的动态。

前一年，俄罗斯不明智地将指挥所、弹药库和后勤中心设置在离前线50英里以内的地方。然而，新的情报显示，俄罗斯已将关键设施转移到了HIMARS的射程之外。因此，卡沃利和阿古托将军推荐下一步的飞跃，向乌克兰提供陆军战术导弹系统（ATACMS）——这些导弹的射程可达190英里——以使俄罗斯驻克里米亚的部队更难以支援梅利托波尔的防御。

ATACMS成为拜登政府特别敏感的议题。俄罗斯军队总司令格拉西莫夫将军在去年5月间接提到过这些导弹，当时他警告米利将军，任何射程达到190英里的武器都会突破红线。此外，还有供应问题：五角大楼已经警告，如果美国不得不与俄罗斯作战，ATACMS的数量将不足。

消息很明确：停止要求ATACMS。

基本假设已经被颠覆。然而，美国人看到了胜利的路径，尽管这条路越来越窄。要突破这个难关，关键是按计划在5月1日开始反攻，在俄罗斯修复防御工事并向梅利托波尔增兵之前。

然而，最终的最后期限一过就过去了。一些承诺的弹药和装备交付被延迟，尽管阿古托将军向乌克兰人保证有足够的资源开始行动，但乌克兰人仍然不会采取行动，直到一切准备就绪。

糖喵：为什么反攻失败了？RUSI专家回答：装备和人员不足、过度乐观和糟糕的规划——我们总结了这份长篇报告的主要内容
关于乌克兰将获得哪些装备的协调耗时过长——几乎三个月。这对乌克兰来说代价高昂。乌克兰在2023年1月首次听到承诺，但直到2023年3月才开始接收用于进攻的武器。反攻开始时，乌克兰只得到了部分承诺的援助。  
与俄罗斯相比，乌克兰获得的装备并不多，尽管这是西方储备的重要组成部分。  
在整个战争期间，乌克兰从西方获得了671辆坦克（其中只有150辆是西方制造的），480辆步兵战车（其中大部分是苏联的BMP-1）。与此同时，俄罗斯每年生产约1500辆坦克。  
这对于乌克兰和合作伙伴设想的如此雄心勃勃的进攻来说是不够的。西方没有意识到战斗的实际规模。乌克兰也没有根据现有装备调整计划。这一切导致了预期与行动结果之间的巨大差距。
链接 华邮报道说，目前乌军反攻最大障碍…华邮7月中旬报道，7月上旬排雷设施到位15%。

在某个时刻，情绪逐渐上升，卡沃利将军转向扎布罗茨基将军，说道：“米哈伊，我爱你的国家。但如果你们不这样做，你们将失去这场战争。”

“我的回答是：‘我理解你说的话，克里斯托弗。但请理解我，我不是总司令，我也不是乌克兰总统，’”扎布罗茨基将军回忆道，并补充说，“也许我需要像他一样哭泣。”

在五角大楼，官员们开始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裂痕正在显现。扎布罗茨基将军回忆道，米利将军曾问他：“告诉我真相，你们改变计划了吗？”

“没有，没有，没有，”他回答道，“我们没有改变计划，也不会改变。”

当他说出这些话时，他真心相信自己在说真话。

在5月底，情报显示俄罗斯正在迅速组建新的旅。乌克兰人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一切，但他们认为自己拥有所需的资源。他们必须出发了。

扎卢日内将军在军事内阁（一个监督军事事务的政府机构）的会议上概述了最终计划。塔尔纳夫斯基将军将指挥12个旅和大部分弹药进行主要进攻，目标是梅利托波尔。海军指挥官尤里·索多尔中将将假装进攻马里乌波尔，这座曾被俄罗斯占领的港口城市，在前一年经历了严酷的围困。西尔斯基将军将领导东部的支援行动，重点在巴赫穆特周边，巴赫穆特在经历了几个月的壕沟战后被失去。

然后西尔斯基将军发言了。根据乌克兰官员的说法，他表示希望脱离原计划，执行全面进攻，将俄罗斯军队从巴赫穆特驱逐出去，然后向东推进，直逼卢甘斯克地区。当然，他需要更多的兵力和弹药。

美国人并未被告知会议的结果。但随后，美国情报部门观察到乌克兰军队和弹药的调动方向与商定的计划不一致。

链接 乌克兰真理报上周发布了对比列茨基…
对于西方评价应该集中资源在南线的观点，比列茨基说他不会谈大的南北战略，但可以说三突是2023年12月开始部署在巴赫穆特，是以2023年12月的兵力推进：没有新的部队，没有新的装备，没有西方型号。并且说，在巴赫穆特南翼取得进展的各旅指挥官都是在与原来的部队作战。乌军没有用任何方式分散部队，所有计划用于南方战略行动的资源都用于南方战略行动。
他也说，他绝对不能想象从巴赫穆特撤出他们部队的可能性。他说，解放巴赫穆特南线的战果，是用原本防御的力量做到的。他不认为专家（巴赫穆特挤占了南线资源的观点）是对的，巴赫穆特进攻是与战士们的韧性有关，很大程度上与各个层面的计划有关。

不久后，在波兰边境的一个临时会议上，扎卢日内将军向卡沃利将军和阿古托将军承认，乌克兰实际上决定同时向三个方向发动进攻。

“这不是计划！”卡沃利将军喊道。

根据乌克兰官员的说法，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在军事内阁会议后，泽连斯基总统下令将联盟的弹药平均分配给西尔斯基将军和塔尔纳夫斯基将军。西尔斯基将军还将获得五个新训练的旅，剩下七个旅则用于梅利托波尔战斗。

“一切就像是在梅利托波尔进攻还没有启动前就注定失败了一样，”一位乌克兰官员评论道。

战争已经进行到第十五个月，局势终于到了这个临界点。

“一开始我们应该放手，”一位美国高级官员说。

但他们没有。

“这些涉及生死的决策，以及你更重视哪个领土、哪个领土不那么重要，都是根本上的主权决策，”一位拜登政府的高级官员解释道。“我们能做的只是提供建议。”

扎卢日内亲笔手书自传《我的战争》：
到目前为止，我的看法完全正确并且符合实际情况。不是夸自己，而是现在发生的一些显而易见的事情，当我们继续向南推进时，那些在2022年底至2023年初新组建的部队，尽管大多缺乏足够的战斗经验，但依然坚定地、一寸一寸地克服敌人的强烈反抗，前进着。正如我预料的那样，东线的进攻，尤其是那些经验丰富的部队，最终以失败告终，且其作用仅仅是分散敌人的注意力。巴赫穆特以南的方向仍然是实现某些战术优势、消耗敌人力量的唯一机会，并最终使一些政治胜利成为历史。然而，稍后再谈。
由总参谋部策划的、在三个主要方向上展开的进攻行动，已经于6月4日午夜开始，这几乎导致了我们与合作伙伴之间的深刻危机。正是这次行动的情况，分散了我对你的关注，我亲爱的读者。
作为乌克兰武装部队总司令，我不得不做出决定。艰难的决定，非常艰难。那并非因为我的职位，也不是因为财力问题，而是我必须做出这些决定。
当时，西方和我们国内的一些人疲于应对战争，主张的核心观点是，尽管我们的军队得到了全面的物资保障，解放领土和快速击溃俄罗斯的计划并未取得成功。
亲爱的读者，压力如此之大且具有计划性，以至于我们的补给水平只有50-60%，工程设备的补给仅为10-15%，这都表明了这是一次有组织的行动，且得到了国内一些“爱国者”的广泛支持。
尽管我们的旅以巨大的伤亡前进，但时间依然在与我们作对。关于停止炮弹和武器供应的威胁愈加响亮，呼吁谈判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在俄罗斯退出“粮食协议”后，局势变得更加紧张。
无论是来自国内还是国际的压力都非常巨大。必须作出决定，而这个决定几乎是显而易见的。为了做出这个决定，我们不需要坦克、炮火和弹药。在6月中旬至7月初，我和总参谋长谢尔盖·沙普塔洛不得不在主攻方向上花费大量时间与前线的指挥官和士兵们进行交流。事情变得清晰了。我们是对的。强行推动我们前进，并将所有精力集中在一个方向上的做法，将会导致士兵的死亡、装备的损失，并且无法完成任务。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平息我们合作伙伴的急躁情绪，并说服我们自己的领导层相信我们的行动是正确的。然而，讽刺的是，无论是米利将军代表的合作伙伴，还是我们的领导层，都不愿意在私下里倾听我们的意见。
现在，尽管局势已经发生了变化，我仍然很难写下这些话。当时的局势几乎是危急的。南方的行动甚至面临着失败的威胁，因为在乌克兰国防部，也有一些激进的头脑，直接推动总统、最高统帅泽连斯基做出决定，要求将能作战的部队调往东部。而总统本人也渴望尽快取得胜利。所有这一切都压在了我的肩上，而我已经年过五十。

马里乌波尔进攻的指挥官索多尔将军是阿古托将军建议的积极采纳者。这种合作带来了反攻的最大成功之一：在美国情报确定了俄罗斯防线的弱点后，索多尔将军的部队利用威斯巴登的关注点，重新夺回了斯塔罗马约尔斯克村及近八平方英里的领土。

对乌克兰人来说，这场胜利提出了一个问题：马里乌波尔的战斗是否比梅利托波尔的更有希望？但由于缺乏兵力，进攻停滞不前。

问题就摆在阿古托将军办公室的战场地图上：西尔斯基将军对巴赫穆特的进攻正在让乌克兰军队捉襟见肘。

阿古托将军敦促他将旅和弹药调往南方进行梅利托波尔进攻。但根据美国和乌克兰官员的说法，西尔斯基将军毫不动摇。即使当叶夫根尼·普里戈津（瓦格纳集团的领导人）反叛普京的军事领导，并带领部队向莫斯科进发时，他也没有改变立场。

美国情报评估认为，叛乱可能会削弱俄罗斯的士气和凝聚力；拦截的通讯显示俄罗斯指挥官惊讶于乌克兰人没有加大对防守薄弱的梅利托波尔的推进，正如一位美国情报官员所说。

但对西尔斯基将军而言，叛乱验证了他通过在巴赫穆特困住俄罗斯人来制造分裂的战略。向南调遣一些部队只会削弱这个战略。“我说得对，阿古托，你错了，”一位美国官员回忆起西尔斯基将军的话，并补充道，“我们要到卢甘斯克去。”

糖喵：ISW：乌克兰在巴赫穆特的作战行动使得俄罗斯后备力量远离南线
乌克兰自 2022 年夏季以来在巴赫穆特地区开展的防御和反攻行动在行动上是合理的，它阻挡了俄罗斯的大量战斗力，否则这些战斗力本可用于加强俄罗斯在乌克兰南部的防御。俄罗斯四个空降师中的两个师和四个空降师独立旅中的三个旅目前正在保卫巴赫穆特地区。乌克兰取得的这一重大成就有助于防止俄罗斯建立大规模的 VDV 机动作战预备队，以用于阻止乌克兰在扎波罗热州的主要反攻努力。乌克兰继续在巴赫穆特周围进行大规模反击，将俄罗斯部队固定在该地区是必要的，因为最近可能有一个 VDV 独立旅的分遣队从巴赫穆特附近调往乌克兰南部，这表明俄罗斯人多么渴望收回乌克兰在巴赫穆特周围的反击所固定的战斗力。

泽连斯基总统曾把巴赫穆特定位为“我们的士气堡垒”。最终，这成了一场血腥的展示，展现了乌克兰军队因人数劣势而陷入的困境。

尽管伤亡人数的统计差异很大，但毫无疑问，俄罗斯的伤亡——数以万计——远超乌克兰人。然而，西尔斯基将军最终未能重新夺回巴赫穆特，未能向卢甘斯克推进。而俄罗斯则重建了他们的旅，并继续在东部作战，乌克兰人却没有那么容易的招募来源。（普里戈津在接近莫斯科之前撤回了他的部队；两个月后，他死于一场飞机失事，美国情报认为这具有克里姆林宫支持的暗杀特征。）

这就留下了梅利托波尔。

威斯巴登系统的一个主要优点是速度——缩短了从关注点到乌克兰打击的时间。但这一优点，以及梅利托波尔进攻，因乌克兰指挥官在使用这些关注点时发生的根本变化而受到削弱。他的弹药比计划的要少得多；他不再只是简单地开火，而是首先使用无人机确认情报。

这种消耗性的模式，也由谨慎和信任的缺失加剧，在经历了几周在雷区和直升机火力的地狱般的缓慢进展后，乌克兰军队接近了被占领的罗博季涅村。

美国官员回忆起随后的战斗。乌克兰人一直在用炮火猛烈轰击俄罗斯人；美国情报显示他们正在撤退。

“现在就占领这个地面，”阿古托将军告诉塔尔纳夫斯基将军。

但乌克兰人发现了一群俄罗斯人站在山顶上。

在威斯巴登，卫星图像显示看起来像是一支俄罗斯排队，大约20到50名士兵——对阿古托将军来说，这并不足以放慢进攻的步伐。

然而，塔尔纳夫斯基将军直到威胁被消除才决定行动。因此，威斯巴登发送了俄罗斯人的坐标，并建议他同时开火并前进。

然而，为了验证情报，塔尔纳夫斯基将军飞行了侦察无人机，对山顶进行侦察。

这花费了时间。只有在确认后，他才命令部队开火。

打击之后，他再次派遣无人机，确认山顶确实已经清除。然后他命令部队进入罗博季内，并于8月28日占领了该村。

这种反复的过程估计耗费了24到48小时。在这段时间里，罗博季涅南方，俄罗斯人已经开始建造新的障碍，布设地雷并派遣增援以阻止乌克兰的进展。“局势完全改变了，”扎布罗茨基将军说。

阿古托将军对塔尔纳夫斯基将军大声喊道：“继续推进。”但乌克兰军队必须从前线轮换部队到后方，且由于只有七个旅，他们无法快速地调动新部队继续推进。

事实上，乌克兰的推进被多种因素拖慢了。但在威斯巴登，沮丧的美国人不断谈论那座山顶上的排。“一个该死的排挡住了反攻的步伐，”一位军官说道。

乌克兰人无法到达梅利托波尔。他们必须缩小目标。现在他们的目标将是被占领的小城市托克马克，距离梅利托波尔大约一半路程，靠近关键的铁路和公路。

阿古托将军曾给予乌克兰更大的自主权。但现在，他制定了一个详细的炮火计划——“滚雷行动”，规定了乌克兰应当使用什么武器、按什么顺序打击哪些目标，按照美方和乌方官员的说法。但塔尔纳夫斯基将军反对一些目标，坚持使用无人机来验证目标点，“滚雷行动”因此停滞不前。

为了挽救反攻，白宫批准了一项秘密运输计划，运送少量具有约100英里射程的集束弹头，阿古托将军和扎布罗茨基将军策划了一次针对威胁塔尔纳夫斯基部队的俄罗斯攻击直升机的行动。至少摧毁了10架直升机，俄罗斯将所有的飞机撤回克里米亚或本土。然而，乌克兰人依然无法推进。

美国人的最后一搏建议是让西尔斯基将军接管托克马克的战斗，但被拒绝了。接着，他们提议让索多尔将军派遣他的海军陆战队前往罗博季涅，突破俄罗斯防线。但扎卢日内将军却命令海军陆战队前往赫尔松，开辟一条新的战线，而美国人则建议这次行动注定失败——试图越过第聂伯河并向克里米亚推进。海军陆战队在11月初成功渡过了河，但很快人力和弹药耗尽。反攻原本应该给予致命一击，但最终却以耻辱的结局收场。

糖喵：克林基到底发生了什么：未曾讲述的海军陆战队登陆事件

西尔斯基将军拒绝回答关于他与美国将军互动的问题，但乌克兰武装部队的一位发言人表示：“我们确实希望有一天，随着乌克兰的胜利，您提到的乌克兰和美国将军们也许会共同告诉我们他们在与俄罗斯侵略作战期间的工作和友好谈判。”

乌克兰总统办公室主任安德烈·耶尔马克告诉纽约时报，反攻的“主要受挫”原因是盟友的“政治犹豫”和“武器供应的不断”延迟。

但另一位乌克兰高级官员表示，“我们未能成功的真正原因是执行计划的部队人数不当。”

无论如何，对于合作伙伴们来说，反攻的惨痛结果使双方都感到失落。“重要的关系依然保持，”五角大楼官员沃兰德女士说，“但那已不再是2022年和2023年初时充满灵感和信任的兄弟情谊。”

第四部分：信任和边界的破裂

在圣诞节前不久，泽连斯基总统首次访问了合作关系的秘密中心，驶入了威斯巴登的大门。

进入托尼·巴斯礼堂时，他被引导穿过共享战斗的奖杯——扭曲的俄罗斯车辆、导弹和飞机残骸。当他走到篮球场上方的走道时——正如扎布罗茨基将军在2022年第一天所做的那样——下面的军官们爆发出掌声。

然而，总统并不是来威斯巴登庆祝的。在失败的反攻阴影下，第三个严酷的战时冬季即将来临，预兆只会变得更加黑暗。为了加大优势，俄罗斯正将兵力投入东部。在美国，乌克兰怀疑者特朗普正进行政治复兴；一些国会共和党人则抱怨要切断资金支持。

一年前，联军还在谈论胜利。随着2024年的到来，拜登政府将不得不继续跨越自己的红线，仅仅是为了让乌克兰继续下去。

但首先，威斯巴登的紧急事务：卡沃利将军和阿古托将军解释说，他们看不到在2024年收复重要领土的可行路径。联军根本无法提供足够的装备来进行大规模反攻。乌克兰人也无法建立足够大的军队来发动反攻。

乌克兰人将不得不调整预期，专注于实现可行的目标，以便在战斗中保持下去，同时积累足够的战斗力量，为可能在2025年发动反攻做好准备：他们需要在东部建立防线，防止俄罗斯夺取更多领土。并且他们需要重建现有的旅，并补充新的旅，联军将提供训练和装备支持。

泽连斯基总统表达了他的支持。

然而，美国人知道他是勉强同意的。泽连斯基总统一再明确表示，他想要，也需要一场大胜利来提振国内士气并巩固西方的支持。

就在几周前，总统曾指示扎卢日内将军在2024年秋季之前把俄罗斯人赶回乌克兰1991年的边界。然后，这位将军令美国人震惊，提出了一个计划，要求五百万发炮弹和一百万架无人机。对此，卡沃利将军用流利的俄语回应道：“从哪里来？”

几周后，在基辅的一次会议上，乌克兰指挥官把卡沃利将军锁在国防部的厨房里，一边猛吸电子烟，一边做最后一次徒劳的请求。“他被夹在了两股火力之间，第一股来自总统，第二股来自伙伴，”他的一个助手说。

作为妥协，美国人现在向泽连斯基提出了他们认为可以构成胜利声明的方案——一场轰炸行动，使用远程导弹和无人机，迫使俄罗斯将其军事基础设施从克里米亚撤回到俄罗斯境内。这将被命名为月雹行动。

到目前为止，在中央情报局（CIA）和美国及英国海军的帮助下，乌克兰人利用海上无人机，配合英国的“风暴阴影”导弹和法国的SCALP导弹，打击黑海舰队。威斯巴登的贡献是情报。

但是，要进行更广泛的克里米亚战役，乌克兰人将需要更多的导弹。他们将需要数百枚ATACMS。

在五角大楼，旧的谨慎态度并未消失。但在阿古托将军向奥斯汀先生简报了月雹行动能实现的所有目标后，一位助手回忆道，奥斯汀说：“好吧，这里有一个真正令人信服的战略目标。这不仅仅是打击目标。”

泽连斯基将获得他梦寐以求的ATACMS。尽管如此，一位美国官员说：“我们知道，在他内心深处，他仍然想做些其他事情，做些更大的事情。”

扎布罗茨基将军在1月底的威斯巴登指挥中心时收到了一个紧急消息，随后走了出去。当他回来时，脸色苍白如鬼，他带着阿古托将军走到阳台，抽着一支幸运牌香烟，告诉他乌克兰领导层的斗争已经到了高潮：扎卢日内将军被解职。大家普遍猜测他的对手，西尔斯基将军，将会上位。

美国人并不感到惊讶，他们听到了总统不满的种种传言。乌克兰人会把这归结为政治斗争，担心深受民众喜爱的扎卢日内将军可能挑战泽连斯基总统的总统宝座。还有一次军事内阁会议上，总统实际上使扎卢日内将军陷入困境，之后扎卢日内将军决定在《经济学人》上发表文章，宣称战争陷入僵局，乌克兰需要技术上的突破。尽管总统呼吁彻底胜利。

一位美国官员表示，扎卢日内将军是“走向死亡的死人”。

西尔斯基将军的任命带来了一些谨慎的宽慰。美国人认为，他们现在将有一个得到总统信任和倾听的合作伙伴；他们希望决策过程会变得更加一致。

西尔斯基将军也是一个熟悉的角色。

当然，这其中有2023年巴赫穆特的记忆——将军有时会拒绝他们的建议，甚至试图破坏他们的工作。尽管如此，同行们表示，卡沃利将军和阿古托将军觉得他们理解西尔斯基的独特性；他至少会听取他们的意见，而且不像一些指挥官，他通常会信任他们提供的情报。

然而，对于扎布罗茨基将军来说，这次变动是一次个人打击，也是一个战略上的未知数。他把扎卢日内将军视为朋友，并放弃了自己的议会席位，成为他的计划和行动副手。（很快，他将被迫离开这个职位，离开威斯巴登的工作。当阿古托将军得知此事后，打电话邀请他去北卡罗来纳州的海滨别墅度假，两个将军可以去航海。“也许在我下辈子吧，”扎布罗茨基将军答道。）

而且，这次换将正值伙伴关系面临不确定时刻：在特朗普的推动下，国会共和党人正在拖延批准610亿美元的新军事援助。在梅利托波尔战斗期间，指挥官坚持使用无人机验证每一个关注点。现在，由于火箭和炮弹大幅减少，前线的指挥官们也采取了同样的协议。威斯巴登仍在不断提供关注点，但乌克兰人几乎没有使用它们。

“我们现在不需要这个，”扎布罗茨基将军对美国人说道。

红线不断移动。

有ATACMS导弹，它们在春初秘密到达，以便俄罗斯人不会意识到乌克兰现在可以打击克里米亚。

还有SMEs。几个月前，阿古托将军被允许派遣一个小团队，大约十多名军官，前往基辅，放宽了美国军人踏上乌克兰土地的禁令。为了避免引发人们对美国军事顾问被派往南越并滑向全面战争的记忆，他们被称为“主题专家”。然后，在乌克兰领导层发生变动后，为了建立信任和协调，政府将基辅的军官数量增加了三倍多，达到了大约三十名；他们现在可以直接称为顾问，尽管他们仍然只能待在基辅地区。

然而，也许最难的红线是俄罗斯边界。很快，这条线也将被重新划定。

4月，资金瓶颈终于得到解决，180枚ATACMS导弹、数十辆装甲车和85,000枚155毫米炮弹开始从波兰运入。

然而，联合情报发现了另一种动向：一支新的俄罗斯部队——第44集团军正在向别尔哥罗德移动，距乌克兰边界仅几公里。俄罗斯人看到乌克兰在等待美国援助到位的有限窗口期，准备在乌克兰北部打开新战线。

乌克兰人认为，俄罗斯人希望通过占领环绕哈尔科夫的大路，从而用炮火轰炸这座乌克兰第二大城市，威胁到超过百万人的生命。

俄罗斯的进攻暴露了一个根本的不对称：俄罗斯可以通过边界对其部队提供炮火支援，而乌克兰则不能利用美国的装备或情报进行反击。

然而，危险中也蕴含着机会。俄罗斯人对安全过于自满，认为美国永远不会允许乌克兰人向俄罗斯开火。整个部队及其装备坐在无遮蔽的开阔地上，几乎没有防御。

乌克兰人请求允许使用美国提供的武器越过边界。此外，卡沃利将军和阿古托将军提议，威斯巴登协助引导这些打击，就像它在乌克兰和克里米亚所做的那样——提供关注点和精确坐标。

白宫仍在讨论这些问题时，5月10日，俄罗斯发起了进攻。

这成为拜登政府改变游戏规则的时刻。卡沃利将军和阿古托将军被任务要求创建一个“作战区”——一个俄罗斯领土上的区域，在该区域内，乌克兰人可以使用美国提供的武器，威斯巴登可以支持他们的打击。

一开始，他们提议设立一个较大的作战区，以应对一个伴随的威胁：滑行炸弹——将原始的苏联时代炸弹改造成带有翅膀和尾翼的精确制导武器——这些炸弹正在对哈尔科夫造成恐怖轰炸。一个大约190英里的作战区将允许乌克兰使用新的ATACMS导弹打击滑行炸弹阵地和其他位于俄罗斯深处的目标。但奥斯丁先生认为这是任务蔓延：他不希望将ATACMS导弹从月雹行动中转移出去。

于是，将军们被指示制定两个选项——一个是将作战区扩展约50英里进入俄罗斯，符合HIMARS的标准射程，另一个则深入近两倍的距离。最终，尽管将军们提出反对意见，拜登先生和他的顾问们选择了最有限的选项——但为了保护苏梅市和哈尔科夫，它沿着该国的大部分北部边界，涵盖了几乎和新泽西州一样大的区域。中情局也被授权派遣军官前往哈尔科夫地区，协助乌克兰方面在作战区内的行动。

作战区在5月底正式启用。俄罗斯人措手不及：借助威斯巴登提供的关注点和坐标，以及乌克兰人自己的情报，HIMARS导弹在作战区内的打击帮助防卫哈尔科夫。俄罗斯军队遭遇了战争中最惨重的伤亡。

不可思议的事情变成了现实。现在，美国已经与在俄罗斯主权领土上杀死俄罗斯士兵的行动紧密相连。

2024年夏季：乌克兰在北部和东部的军队面临极大的压力。尽管如此，西尔斯基将军仍不断告诉美国人：“我需要一个胜利。”

这一预兆早在3月就出现了，当时美国发现乌克兰的军事情报机构GUR正在偷偷策划一次进入俄罗斯西南部的地面行动。基辅的中情局站长对GUR指挥官基里洛·布达诺夫将军进行了对质：如果他进入俄罗斯，将不会得到美国武器或情报的支持。布达诺夫将军仍然执行了这个计划，结果被迫撤退。

在这样的时刻，拜登政府的官员常常苦涩地开玩笑说，他们通过间谍活动了解俄罗斯的计划，比了解乌克兰伙伴的计划还要多。

然而，乌克兰人认为，“不问，不说”比“问了就停”要好，前乌克兰军事情报指挥官瓦列里·孔德拉特丘克中将解释道。他补充说：“我们是盟友，但我们的目标不同。我们保护我们的国家，而你们保护你们来自冷战的虚幻恐惧。”

8月，在威斯巴登，阿古托将军的任期即将结束。他在9号离开了。同一天，乌克兰人放出了一个含糊其辞的消息，提到北部发生了一些事情。

8月10日，中情局站长也离职，去总部工作。在指挥更替的过程中，西尔斯基将军采取了行动——派遣军队越过俄罗斯西南部边界，进入库尔斯克地区。

对美国人来说，这次入侵的发生是一次重大的信任破裂。不仅仅是因为乌克兰人再次让他们一无所知；他们秘密越过了一个双方共同商定的底线，带着联盟提供的装备进入了俄罗斯领土，且这一地区包含在作战区内，违反了建立该作战区时设定的规则。

这个作战区是为了防止哈尔科夫发生人道灾难而设立的，并非为了让乌克兰人利用它去占领俄罗斯领土。“这并非差不多是敲诈，这就是敲诈，”一位五角大楼高级官员表示。

美国人本可以取消作战区的操作。然而，他们知道，正如一位政府官员解释的那样，“这样做可能会导致灾难”：库尔斯克的乌克兰士兵将无法得到HIMARS火箭和美国情报的保护而牺牲。

美国人得出结论，库尔斯克就是泽连斯基一直在暗示的胜利。它也是他战略计算的证明：他仍然谈论着全面胜利。但他向美国人解释，这次行动的目标之一是杠杆作用——占领并保住俄罗斯的土地，以便在未来的谈判中用它交换乌克兰的土地。

以前被禁止的挑衅性行动现在被允许了。

在扎布罗茨基将军被排除在外之前，他和阿古托将军曾为“月雹行动”选定了目标。这次行动需要一种自多纳休将军时代以来未曾见过的精细协作。美国和英国的军官将监督几乎每个打击的各个方面，从确定坐标到计算导弹的飞行路径。

在克里米亚的约100个目标中，最为重要的是刻赤海峡大桥，它将克里米亚与俄罗斯本土相连。普京总统将这座大桥视为克里米亚与俄罗斯母国联系的重要象征。摧毁俄罗斯总统的象征，也成为了乌克兰总统的执着目标。

这也是美国的“红线”。2022年，拜登政府禁止帮助乌克兰瞄准该目标；甚至连克里米亚一侧的接近区域也被视为主权俄罗斯领土。（乌克兰的情报机构曾试图自己攻击该大桥，并造成了一些损害。）

但在伙伴们同意月雹行动后，白宫批准了军事和中情局与乌克兰和英国方面秘密合作，制定摧毁大桥的攻击计划：ATACMS导弹将削弱桥面上脆弱的部位，而海上无人机将炸毁支柱旁边的部分。

然而，在无人机准备就绪之前，俄罗斯加强了支柱周围的防御。

乌克兰方面提出仅用ATACMS进行攻击。卡沃利将军和阿古托将军反对：单靠ATACMS无法完成任务；乌克兰人应等待无人机准备好，或取消打击。

最终，美国人放弃了，8月中旬，在威斯巴登的勉强支持下，乌克兰人向大桥发射了一轮ATACMS导弹。大桥没有倒塌；袭击只留下了一些“坑洞”，俄罗斯人修复了这些坑洞，一位美国官员抱怨道，并补充道：“有时候他们需要尝试并失败，才能看到我们是对的。”

除了刻赤大桥事件，月雹行动合作被认为是一次重大成功。俄罗斯的战舰、飞机、指挥所、武器库和维修设施被摧毁或迁移到俄罗斯本土以避开袭击。

对于拜登政府来说，刻赤攻击的失败，再加上ATACMS的短缺，进一步强调了帮助乌克兰使用远程攻击无人机舰队的重要性。主要挑战是避开俄罗斯的防空系统并准确锁定目标。

长期的政策禁止中情局提供俄罗斯领土上的目标情报。因此，政府允许中情局请求“例外”，即授权该间谍机构支持在俄罗斯境内执行特定目标的打击。

情报部门发现，位于托罗佩茨湖畔的一个庞大弹药库，约位于乌克兰边界以北290英里，向俄罗斯在哈尔科夫和库尔斯克的部队提供武器。政府批准了这一例外。托罗佩茨将成为概念验证的试点。

中情局官员分享了关于弹药库的情报，包括其脆弱性以及通往托罗佩茨的俄罗斯防御系统。他们计算了此次行动所需的无人机数量，并绘制了它们的曲折飞行路线。

9月18日，一大群无人机猛击了弹药库。爆炸的威力如同小型地震，打开了一个宽达足球场的巨大坑洞。视频显示，巨大的火球和浓烟柱从湖面上升起。

然而，和刻赤大桥行动一样，无人机合作暴露了战略上的不协调。

美国方面主张将无人机打击集中在具有战略重要性的军事目标上——这和他们在2023年反攻期间所提出的，关于集中攻击梅利托波尔的建议（虽然没有效果）是一样的。但乌克兰方面坚持攻击更多种类的目标，包括油气设施以及莫斯科及其周围的政治敏感地点（尽管他们不会寻求中央情报局的帮助）。

泽连斯基在9月对美国国务卿安东尼·布林肯说：“俄罗斯公众的舆论会转向普京。” “你错了，我们了解俄罗斯人。”

奥斯汀部长和卡沃利将军于10月访问了基辅。每年，拜登政府都向乌克兰提供了越来越复杂的武器库，越过了许多红线。然而，国防部长和将军仍然在担忧地面局势不断恶化所传递的信息。

俄罗斯军队在东部对乌克兰疲弱部队的进攻缓慢但稳定，目标是波克罗夫斯克市——一位美国官员称之为“重大目标”。他们还在库尔斯克收复了一些领土。虽然俄罗斯的伤亡人数飙升，达到了每天1000至1500人，但他们依然继续推进。

奥斯汀后来回忆起，自己在基辅街头乘坐装甲车时，看到了许多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几乎没有一个穿着军装。他对助手们说，这让他震惊。在一个处于战争中的国家，这个年龄段的男性通常都在前线作战。

这是美国人到基辅传达的一个艰难信息，他们开始阐明在2025年，美国能为乌克兰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泽连斯基已经采取了一些措施，将征兵年龄下调至25岁。然而，乌克兰仍然无法填补现有的旅级编制，更不用说组建新的部队了。

奥斯汀督促泽连斯基采取更大胆的措施，开始征召18岁的年轻人。对此，泽连斯基回击道（根据在场官员的描述）：“为什么我要征召更多的人？我们没有装备给他们。”

“而你的将军们报告说，你的部队人手不足，”奥斯汀部长回应道。“他们没有足够的士兵来操作他们现有的装备。”

这就是长期存在的僵局：

在乌克兰人看来，美国人不愿做出必要的帮助他们取胜的举措。

在美国人看来，乌克兰人不愿做出必要的举措来帮助自己取胜。

泽连斯基经常回应征兵问题时说，自己的国家在为未来而战，18至25岁的年轻人是那个未来的父亲。

然而，对一位美国官员来说，“如果他们不让自己的人民去战斗，那就不算是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战争。”

巴尔德温将军在2023年9月曾访问基辅，早期他在帮助连接合作伙伴指挥官方面发挥了关键作用。反攻进展停滞，美国大选临近，乌克兰人不断询问有关阿富汗的情况。

他回忆说，乌克兰人非常害怕自己也会被抛弃。他们不断打电话，想知道美国是否会继续坚持下去，问：“如果共和党赢得国会会怎样？如果特朗普总统赢了会怎样？”

他总是告诉他们要保持鼓励，他说。然而，他补充道：“我把手指交叉放在背后，因为我真的已经不知道了。”

特朗普赢了，恐惧随之而来。

在他最后几周的“跛脚”期间，拜登做出了一系列举措，至少在当时保持现状，并巩固了他的乌克兰计划。

他越过了最后一条红线——扩展了行动范围盒，允许ATACMS和英国的风暴阴影导弹打击进入俄罗斯——在朝鲜派遣数千名军队协助俄罗斯将乌克兰人从库尔斯克赶走之后。第一波美国支持的打击之一瞄准并击中了朝鲜指挥官金永博上将，他正在与俄罗斯的指挥官们在指挥所会面。

政府还授权威斯巴登和中央情报局支持远程导弹和无人机打击，目标是俄罗斯南部一个用作攻击波克罗夫斯克的集结区，并允许军事顾问离开基辅，前往离战斗更近的指挥岗位。

12月，唐纳休将军晋升为四星上将，并回到威斯巴登，担任美军欧洲和非洲司令部司令。他是最后一个在喀布尔混乱撤离中离开的美国士兵。现在，他将不得不导航乌克兰的未来，这个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

自从唐纳休将军两年前离开以来，许多事情发生了变化。但当谈到领土问题时，变化并不大。在战争的第一年，在威斯巴登的帮助下，乌克兰人夺回了主动权，收复了自2022年入侵以来失去的超过一半土地。现在，他们正在为东部（以及库尔斯克）的几块小土地而战。

根据五角大楼官员的说法，唐纳休将军在威斯巴登的主要目标之一是加强兄弟情谊，并为这台机器注入新活力——或许能够遏制，甚至反击俄罗斯的进攻。（在接下来的几周里，威斯巴登提供了关注点和坐标，俄罗斯向波克罗夫斯克的进攻放缓，东部一些地区，乌克兰人也取得了进展。但在俄罗斯西南部，随着特朗普政府减少支持，乌克兰人将失去大部分讨价还价的筹码——库尔斯克。）

一月初，唐纳休将军和卡沃利将军访问了基辅，拜访了西尔斯基将军，并确保他同意补充乌克兰的旅队并加强防线，五角大楼官员表示。然后，他们前往拉姆施泰因空军基地，在那里与奥斯汀先生会面，进行联盟防务首脑的最后一次集会，之后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在门关闭，记者和公众无法进入的情况下，奥斯汀的同行们称他为“教父”和“建筑师”，表扬他在这段关系中所起的作用，尽管信任和背叛破裂，但这段关系仍然支撑着乌克兰人的反抗和希望，这一切始于2022年春天，唐纳休将军和扎布罗茨基将军首次在威斯巴登会面时。

奥斯汀是一个坚实稳重的人，但当他回馈这些赞扬时，他的声音哽咽了。

他说：“与其说告别，不如说谢谢你们。”他眨了眨眼，抑制住了眼泪。然后补充道：“我祝愿你们一切成功、勇气与决心。女士们，先生们，继续前行。”